两个人一直聊到快九点,中间叫了义大利面来吃,真的是太久没见面了,话题始终没有间断。虽然过程中,有几次谈到小孩的话题,但都被慧黎巧妙避开了。好友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她打从心底以为慧黎和森信就是个标准的顶客族(DINK),所以结婚这么多年都没小孩,她一直都不觉得奇怪。
咖啡店九点半打烊,快九点的时候,服务员走到她们桌边,贴心提醒还有半小时打烊。慧黎聊得太开心了,还问好友想续摊吗?不过好友婉拒了,她还得回家陪家人。离开店时,两人都觉得意犹未竟,口头相约了下次再碰面,再继续好好聊聊高中同学最近的八卦小事。
和好友分开后,慧黎看看手机,时间已经是九点二十分了。查看Line,也没有森信传来的讯息;这不让慧黎感到意外,她知道只要森信一加班,就不太会关心自己。不过这就是两个人相处已久的模式,没什么好抱怨的,工作就是工作,偶尔自己学期末要忙的时候,也是很难兼顾森信。
21:26。去找森信吧,买个宵夜给他好了。
慧黎今晚突然想这么做,以前她偶尔也会这样,森信并不讨厌这种事,只是通常简单聊一下,把宵夜给森信后,慧黎就会主动说要离开了。慧黎去附近的永和豆浆店,买了一组烧饼油条和一杯热米浆,搭上计程车,十分钟后就到森信的公司楼下。
一下车,她打给森信,没接;过了二分钟,森信自己回拨了。他们约在公司一楼大厅,每次来,都是约在大厅。森信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若没有必要,他不会要慧黎直接上楼到他的办公室;他不希望同事闲言闲语,尽管也没人觉得怎么样,但他就是设想周全,尽可能避免一切风险。
慧黎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五分钟后,看到远远的电梯那端,森信的身影朝自己走了过了。
“今天也很辛苦吧,买了你喜欢的烧饼油条,先吃点再继续工作吧!”慧黎把话说得简短,但又有些欲言又止。
“知道了,我会趁热吃,今天回到家可能要半夜了,妳回去就先休息吧,不要等我了!”森信说。
两人没有多聊什么,慧黎也不会笨到在这时候跟森信提今天去医院检查的事。她要森信赶快上去,说完再见后,她自己转身朝公司的大门走去。快到门口时,她感到下腹部突然袭来一阵猛烈剧痛,这痛来得太快太猛,她一时承受不住,跌坐在地上。
森信刚好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了,他无意识转头看看大厅的方向,结果看到慧黎弯腰捧着肚子坐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
他快步走到慧黎身边,拍拍肩膀说:“妳怎样了?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表情这么痛苦?”
慧黎额头冒着汗,转头看着森信,她很想现在马上说,但不适合,现在还不适合。
“没什么,应该是胃痛又发作了,最近学校太忙,一没好好休息,老毛病就犯了。没事啦,现在感觉好多了,等下我搭计程车回家,你不用担心。”慧黎站起身,手从腹部移开,故作镇定要森信赶快上楼。
森信也知道慧黎的胃本来就不太好,一累就会不舒服;他一手扶着慧黎,一手拿起电话叫了计程车。他不放心,在大厅和慧黎一起等到计程车来了,送她上车后,才稍微放心转身走回公司。进电梯前,他传了讯息给慧黎:
好好休息,回去记得先吃药,我看看能不能早点弄完早点回家。
瘫坐在车上的慧黎,看着这则讯息,眼角流出泪来。她知道森信还是很关心自己,但不知怎么,刚刚当下就是没办法把今天医生告诉她的事跟森信说。她觉得只要一说了,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当然,也有可能森信会安慰她说没关系,只是这个可能性,似乎微乎其微。
慧黎用手轻按腹部,疼痛感还在。司机车上开了广播,电台正在播报新闻,口条很好的主播用好听的声音,播报一则关于丈夫殴打太太的家暴新闻。
慧黎手压着腹部,一路忍着隐隐的抽痛;终于,痛到快昏倒的前一刻,计程车抵达她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