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心眼前闪过一个身影,他抬起头看见金花叼了一只姜黄色的幼崽从育婴室里走了出来。金花将那只幼崽轻轻放在黑莓崽的旁边,一瞥眼看见火心的神情,立刻将尾巴卷过来护住两只幼崽,仰起下巴瞅着火心,似乎想质问他。
火心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心里感到非常愧疚。他在瞎想些什么?他可是族长代表啊!他知道此时必须说些话,要让金花确信她的孩子会得到一视同仁的对待。他结结巴巴地说:“你的——你的两个孩子看起来很健康。”不过他的毛还是竖了起来,因为那只黑色的虎斑猫幼崽正注视着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模样跟虎掌像极了。
火心的爪子本能地伸出来紧紧抠住地面,他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惶恐和愤怒,暗暗告诉自己:“背叛族群的是虎掌,而不是这只小幼崽。”
金花担心地看着那只较小的幼崽,告诉火心说:“黄崽还是头一回到育婴室外面来。”
火心低声说:“他们长得真快。”
金花弯下脖子在每只幼崽的脑瓜上舔了一下,走到火心面前说:“你心里想些什么,你的眼神中表露无遗。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他们是我的孩子,我会以生命来保护他们。”她抬头直视着火心,火心看到她的目光后面深深潜藏着的炙烈的感情。
金花继续说:“火心,我很担心孩子们。大家都忘不掉虎掌的所作所为——这也情有可原,但黑莓崽和黄崽是无辜的,我决不会让他们受到虎掌的牵连。我不会告诉他们谁是他们的父亲,如果他们问起,我便说是一位勇敢、力量强大的武士。”
火心突然对这只饱受煎熬的母猫产生了强烈的同情,他拍胸脯保证说:“他们在这里会很安全的。”不过黑莓崽的那双琥珀色眼睛还是令他感到不自在。
白风从育婴室里走了出来,对火心说:“纹脸认为她的两个孩子已经可以接受训练了。”
火心问:“蓝星知道吗?”
白风摇了摇头说:“纹脸想自己和蓝星谈这件事,但这些天蓝星从不到育婴室来。”
火心皱起眉头。作为族长,她应当关注族群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应对育婴室多加关心。所有的猫都知道,平安健康的幼崽们对雷族是多么重要。
白风继续说:“这倒也不奇怪。自从和泼皮猫们打过仗后,她的伤口一直没有痊愈。”
火心说:“我应该去告诉她吗?”
白风说:“是的。她听到些好消息,也许就会振作起来。”
火心听出白风在担心族长,说:“我保证这件事会让她振作起来的,雷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学徒了。”
白风眼睛忽然一亮,说:“这句话倒提醒了我。云爪在哪里?我原以为他在为老年猫们捕猎呢。”
火心尴尬地移开目光,说:“哦,是的,他是在捕猎。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
白风提起一只爪子舔了一下,似乎猜到了火心心里不安的念头,低声说:“森林里不像以前那么安全了。别忘了,风族和影族还在为断尾的事记恨我们哪,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断尾已经死了,因此有可能再来袭击我们。”
断尾曾是影族的族长,他为扩张领地,差点儿毁了森林里的其他族群。雷族帮助影族将断尾赶下了台,但后来见他双目失明、无依无靠,因此将他看押在营地内——不想这个仁慈的决定却激怒了断尾昔日的仇敌们。
火心知道白风是在提醒他多加提防——他还没说虎掌有可能在附近出没呢——不过云爪是经过火心的同意才独自离开的,恼羞成怒之下火心反唇相讥:“今天早上你让亮爪独自去捕猎了?”
“是的。我叮嘱她不要走到沟外,并且在中午前回来。”白风的语气很温 和,不过他停止清理爪子,关切地看着火心说,“我希望云爪不要离开营地太远。”
火心移开目光,小声说:“我要去告诉蓝星,幼崽们已经做好训练的准备了。”
白风说:“好主意。我带亮爪去进行训练,她在捕猎方面还行,但格斗技能上还有欠缺。”
火心一边暗骂云爪,一边向高岩走去。来到蓝星的巢穴外,他抛开云爪的事情,定了定神,隔着挂在巢穴门口的苔藓朝内通禀。巢穴里轻轻传出一声“进来吧”,他慢慢走了进去。
族长巢穴位于高岩底部,是由古时的一条溪流冲刷而成,巢穴内十分陰凉。太陽光透过门口的苔藓照射进来,照得四壁亮堂堂的。蓝星坐在窝里,就像一只正在孵蛋的鸭子。她的毛又脏又乱。火心心想:“也许她的伤口还很痛,不能清理身上的毛吧。”不过他的心里在回避另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的族长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
想起白风忧虑的目光,火心便有些揪心。他注意到蓝星瘦了许多,昨晚那只鸟她只吃了一半就扔掉了。饭后她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和高级武士们一起舔梳聊天,而是独自走回巢穴。
蓝星抬起头,火心看见她的眼里隐隐透着一丝关切,顿时松了口气。
“火心。”蓝星打了个招呼,坐直身体。她神态威严,火心记得自己第一次走进森林遇见她时,她的脸上便是这副神态。是蓝星邀请他加入雷族,蓝星在他心目中的崇高位置使他们之间很快建立了一种特殊的关系。
火心尊敬地低下头,说:“蓝星,白风今天去了育婴室。纹脸告诉他,她的两个孩子已经可以接受训练了。”
蓝星缓缓睁大眼睛,喃喃说:“已经可以了?”
火心等待蓝星下达举行学徒典礼的命令,不过蓝星却只是看着他。
他追问说:“嗯。你想让谁当他们的老师呢?”
蓝星轻声重复了一句:“老师。”
火心渐渐感到不安。
她的目光忽然转冷,愤愤地说:“我们还能信任谁来训练这些无辜的幼崽们呢?”
火心吃了一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蓝星愈发生气,问道:“你能训练他们吗?或者让灰条训练?”
火心摇了摇头,竭力保持镇定。难道蓝星忘记灰条已经不再是雷族的一员了吗?“我——我已经有云爪做徒弟了。而灰条——”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他换了口气,又说:“蓝星,只有虎掌没资格做幼崽们的老师,而他已经被流放了,记得吗?任何一名雷族武士都能当好纹脸的孩子的老师。”蓝星似乎没有听见,只是望着地面出神。火心说:“纹脸希望尽快为他们举行学徒典礼。她的孩子们早就准备好了。云爪是他们的奶兄,如今已做了半个月的学徒了。”
火心凑上前,期待蓝星的回答。最后,蓝星点了点头,抬起眼睛看着火心,缩紧的肩膀松弛下来。火心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她的目光里仍带着冷淡,不过眼神已平静了许多。她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在晚饭前举行学徒典礼。”
火心谨慎地问:“那么你想让谁当他们的老师呢?”蓝星一怔,目光又重新焦虑迷乱起来。
“你来决定吧。”
她的声音很小,火心几乎听不到。他不敢再向蓝星施加压力,低下头说:“是,蓝星。”说着退出巢穴。
他坐在高岩下,整理凌乱的思路。如果蓝星不再信任族里的任何武士,那么虎掌的背叛给她造成的影响一定超乎了他的想象。火心埋头舔了一下胸口,定了定神。和泼皮猫的那场战斗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不该在蓝星的心中久久不去才是。火心一方面为蓝星感到忧虑,另一方面又担心族里其他的猫。如果真如白风所说,大家的情绪很不稳定,那么蓝星这个样子只会更令他们感到紧张不安。
火心放松全身,朝育婴室走去。柳带正躺在育婴室外晒太陽,火心走过去打招呼说:“嘿,柳带。”
柳带抬起头说:“嘿,火心。当族长代表的滋味如何呀?”她的目光里带着好奇,语气也很友善,不存恶意。
火心说:“还好吧。”他心想:“如果徒弟不和我怄气,老年猫们不为可能遭到星族惩治而战战兢兢,或者族长不像现在这样连让谁当纹脸的幼崽的老师都决定不了的话,那么当这个族长代表还算不错吧。”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柳带说完扭头去清理后背。
火心问:“纹脸在吗?”
柳带边舔边说:“她在里面。”
“谢谢你。”火心走进育婴室,里面出奇地亮堂。树枝弯曲后形成一道裂缝,太陽光通过裂缝照射进来。火心暗暗叮嘱自己,一定要在落叶季节到来前补上这个窟窿。
他说:“嘿,纹脸,好消息!蓝星说你的孩子们的学徒典礼就在今晚举行。”
纹脸躺在窝里,两只浅灰色的幼崽正赖在她身上撒欢儿。纹脸嘀咕说:“可算等到了!”那只身上长有黑色斑纹的较大的幼崽从她的腹部跳起来,向他的妹妹扑去。“这两个孩子长得太大,育婴室都容不下了。”
两只幼崽在妈妈的背上打滚,纹脸温 柔地将他们从身上推开,问:“你知道他们的老师是谁吗?”
火心料到她要问这个问题,回答说:“蓝星还没有决定。你认为谁合适呢?”
纹脸惊讶地说:“蓝星最知道这种事了,该由她来决定。”
火心知道,依照传统,老师都是由族长指定的。他声音低沉着说:“是的,你说得不错。”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其中夹杂着虎掌的那只虎斑幼崽的气味。他贸然问道:“金花去哪里了?”
纹脸睁大眼睛,回答道:“她带着孩子去见老年猫了。”随即眯缝起眼睛:“你从虎掌儿子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是吗?”
火心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纹脸肯定地说:“他只是模样长得像虎掌罢了。他的性格很温 和,而且有他妈妈在,他也不会太出格的!”
“嗯,那就好。咱们在典礼上再见吧。”说完,他转身走出育婴室。
柳带叫住他问:“蓝星已经决定学徒典礼举行的时间了?”
他回答:“是的。”
“谁当他们的老——”
不等柳带把话说完,火心便急忙夹着尾巴逃走了。举行学徒典礼的消息如野火般在营地内迅速传开,所有的猫都想知道同一件事情。火心必须尽快做出决定,不过他现在的鼻孔里都是黑莓崽的气味?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念头如陰影般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地朝医务室走去。黄牙的徒弟炭毛应该在那儿。如今灰条去了河族,炭毛便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了。他知道温 柔的炭毛一定能够排解掉他心中的焦虑和彷徨。
他加快步伐穿过香薇通道,走进陽光普照的空地。空地里有一块大石头从中间裂开,裂缝处就是医务室。
火心刚张开嘴,便见炭毛一瘸一拐地从医务室走了出来。每次看到炭毛那条扭曲变形的后腿,想到她因此而不能成为武士,火心心里便隐隐作痛。那天炭毛跑上雷鬼路发生了意外,火心总感到自己对此负有责任,因为当时炭毛是他的徒弟。在黄牙的悉心照料下炭毛逐渐康复,后来黄牙开始教给她一些医术,一个半月之后又收她为徒。炭毛最终在族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炭毛衔着一大捆草药一瘸一拐地走进空地。她愁眉苦脸,竟然没发现火心就站在面前。她将那捆草药放在太陽地里开始进行分拣,样子十分急躁。
火心说:“炭毛?”
炭毛抬起头,惊讶地说:“火心!你来干什么?生病了吗?”
火心摇了摇头说:“没有。你近来还好吧?”
炭毛厌恶地瞅着摊在地上的草药,火心走过去和她对触了一下鼻子,问:“出什么事了?别告诉我你又把老鼠胆汁洒在黄牙的窝里了。”
“才没有呢!”炭毛生气地说着,接着垂下了头,“我就不该学医。我是个灾星。那天我发现那只腐烂的鸟时就该知道这一点的!”
火心记得那件事正好发生在他的族长代表仪式后不久。炭毛想挑一只喜鹊给蓝星送过去,不料上面竟然长满了蛆虫。
火心问:“黄牙认为那个凶兆是预示你的吗?”
炭毛坦白地说:“唔,那倒没有。”
“那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当不好医生呢?”其实火心心里隐隐觉得那个凶兆预示的应该是另外一只猫——族长蓝星。
炭毛沮丧地晃了晃尾巴:“黄牙要我帮她调制一种药糊,就是用来清洁伤口的那种,很简单的。她一开始就教过我了,但我现在竟然忘记了该用哪些草药。她一定会骂我是个笨蛋的!”她越说越烦躁。
火心语气坚定地说:“她知道你不是笨蛋。”
“但最近以来,这已经不是我做的第一件蠢事了。昨天,我不得不问她毛地黄和罂粟籽怎么区分。”炭毛的头垂得更低,“黄牙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火心安慰她说:“哦,你知道黄牙就是这副德行,她就喜欢这么说。”黄牙曾经是影族的医生,被影族族长驱逐后投奔雷族,但她做武士时形成的火暴脾气可一点儿也没有改。然而,炭毛却比别的猫更能忍受她这种突然发作的脾气,这是她们合得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炭毛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能够成为一名医生。我原想当黄牙的好学生,哪知道最终害人害己。有好多东西我想学但却学不会。”
火心趴下身子平视着炭毛的双眼,厉声说:“你还在想银溪的事情,是吗?”他清楚地记得那天银溪在太陽石难产,炭毛想尽一切办法想挽救她的生命,但银溪失血过多终于不治身亡。银溪死了,但生下的两个孩子却活了下来。
虽然炭毛没有回答,但火心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说:“你救了她的孩子!”
“但我没能救她!”
火心凑上前舔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你已经尽力了。听着,去问问黄牙这药糊里该放什么草药,她不会骂你的。”
炭毛将信将疑地说:“希望吧。”接着抖了抖身子说:“我不能再这样一味地自责了,是吗?”
火心回答:“是啊。”说着冲她晃了晃尾巴。
“对不起。”炭毛可怜兮兮地瞅了他一眼,目光中隐隐带有昔日调皮的神色,“我是不是不该奢望你会带来猎物呀?”
火心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来是想和你说说话。黄牙不让你吃饭了吗?”
“不会的,不过她比你想象的严厉得多。我今天都没有机会去取猎物。”炭毛说完随即好奇地问,“你想和我聊些什么呢?”
火心的心情又陰郁起来,说:“虎掌的幼崽呗,特别是黑莓崽。”
“因为他长得像他的父亲吗?”
火心微微一惊,难道他的想法这么容易被猜到吗?“我知道自己不该对他妄加揣测,他还只是个孩子。但每当我看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站在面前的是虎掌。吓——吓得我走不动路。”他缓缓摇了摇头,承认这一点令他很是不好意思,但能够对朋友一诉衷肠又让他感到舒心,“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够信任他。”
炭毛温 和地说:“如果每次看到他都会想起虎掌来,你有这种感受倒也不稀奇。但你必须透过他的外表去看内心。别忘了,他不光是虎掌的孩子,他也是金花的骨肉。而且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将由族群来养大。”接着补充了一句:“你应该最明白,不要凭着出身来下结论。”
炭毛说得没错。火心对族群的忠诚便从没有因为他的宠物猫出身而受到丝毫影响。他问:“星族和你说过黑莓崽的事吗?”他知道黑莓崽出生时她和黄牙定然会观察银河的变化。
炭毛移开目光,低声说:“星族不会什么事都和我说的。”火?心里一沉。
他很了解炭毛,她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事隐瞒。他说:“但有些事他们是会和你说的,对吗?”
炭毛抬眼看着他,神情坚决地说:“他的命运和其他的幼崽们一样,都与雷族的未来密切相关。”
火心知道她不愿说的事情强迫也没有用,于是决定转换话题,聊一些其他的困扰他的事情。他说:“我还有别的事想和你谈谈,纹脸那两只幼崽的老师要由我来指定。”
“这种事情不都是蓝星做主吗?”
“就是她让我来选的。”
炭毛惊讶地说:“那你还有什么可愁的?你该高兴才对。”
火心默默重复了一句:“高兴?”想起蓝星眼里含有的敌意和迷惘,火心耸了耸肩膀说:“也许吧。但我现在还不知道该选谁呢。”
炭毛说:“你总会有些思路吧。”
“一点儿眉目都没有。”
炭毛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嗯,在你被指定做我老师的那天,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火心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边想边回答:“我感到骄傲,还有害怕,还有就是迫切想证明我自己。”
炭毛说:“你认为现在谁最想证明自己呢?”
火心眯缝起眼睛,一只棕色虎斑猫的身影在心里闪过,他脱口而出:“是尘毛。”炭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火心继续说:“他一定很想收一名徒弟。他曾经和虎掌关系密切,虎掌被流放后,他一直在找机会证明自己对族群的忠诚。”他一边说,一边想到了另外一个理由。蓝星两次让他收徒弟,第一次是炭毛,第二次是云爪,尘毛为此一直心怀嫉恨。火心愧疚地想:“如果让尘毛收一名徒弟,他的妒火也许就平息了,就更容易相处了。”
炭毛高兴地说:“很好,选定了一个。”
火心低头看着炭毛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心里暗暗感激,是她让这件事迎刃而解的。
炭毛问:“另一个怎么办?”
“另一个什么?”香薇通道响起黄牙苍老的声音,她步伐僵硬地走进空地。火心扭头朝她打了个招呼。她身上的毛还像往常一样乱成一团 ,似乎因为忙于族群事务以致没空对自己稍加梳理。不过她的那双橘红色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不会漏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炭毛解释说:“蓝星要火心为纹脸的两只幼崽选老师。”
黄牙惊诧地说:“哦,是吗?你选谁了?”
火心说:“我们已经选了尘毛——”
黄牙打断他的话说:“我们已经?哪个‘我们’?”
火心坦白说:“炭毛帮我出的主意。”
“一只刚刚成为学徒的猫就为族群做这么重要的决定,我认为蓝星听了一定很高兴。”黄牙说着转头对着炭毛,“你把那药糊调制好了吗?”
炭毛张开嘴巴,随即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回到空地中央那堆草药旁边。
黄牙看着她的徒弟一瘸一拐地走开,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向火心抱怨说:“这几天她一直不正面回应我,有时我连话都插不上。她越早恢复正常,对我们大家越好!”这位老医生眉头紧皱,然后说:“好吧,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火心声音低沉地说:“为纹脸的幼崽们再找一位老师。”
黄牙说:“谁还没有收过徒弟?”
火心回答:“嗯,沙风。”他忍不住觉得,让尘毛收徒弟而不让沙风收,对沙风未免太不公平了。毕竟,沙风和尘毛是一起接受训练,同时成为武士的。
黄牙点明说:“你认为同时让两只没有经验的猫做老师,这合适吗?”
火心摇了摇头。
黄牙进一步追问:“那么,雷族里还有哪位武士更有经验却没有收过徒弟呢?”
火心想:“是黑条。”不过他心里很不情愿。虽然虎掌被流放时,黑条选择留了下来,但所有的猫都知道他一直是虎掌最要好的朋友。不过,由于火心当初加入雷族时,黑条曾对他百般刁难,此时如果他刻意不让黑条收徒弟,难免会显得自己是在挟私报复。毕竟,黑条应该收一名徒弟了。
黄牙看见他脸上忽现坚决的神情,说道:“好了,这不就结了。你现在能让我和我的徒弟安静一会儿了吧?我们还有活儿要干。”
火心站了起来,虽然他已经选定了两位老师,但心里却丝毫不感到轻松。他相信这两只猫对族群绝对忠诚,但他拿不准他们是否也对他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