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大雪刮在火心的脸上如同刀割一般。他嘴里叼着捕到的老鼠,吃力地爬下沟向营地走去。漫天飞舞的雪花令他几乎辨认不清东西南北。
嘴里的猎物散发出的香味一阵阵地涌进他的鼻孔,害得他垂涎欲滴。落叶季节里猎物特别少,自昨天晚上以来他一口东西都没有吃。虽然火心饥肠辘辘,却不敢违犯武士法典:猎物必须先带回族里。
他回想起三天前发生在风族营地里的那场激战,顿时豪情万丈,一时间连身上的寒冷都忘却了。当居住在高地上的风族被影族和河族联合攻击时,火心和雷族的伙伴们齐心协力支援风族,抗击侵略者。在那次战斗中,许多猫都受了伤,因此,对于那些尚能外出打猎的猫们来说,担子就更重了。
火心穿过金雀花通道走进营地,金雀花上覆盖的积雪被他一撞,簌簌落下。他动了动耳朵,弹去落在头上的雪。会场中央没有树木的遮蔽,寒风呼呼地刮进来。所有的猫都躲进巢穴里取暖,因此会场上的雪积得很厚,只有几个树桩和那根倒在地上的木头露出雪面。在学徒巢穴和育婴室之间有一排脚印,看着这排脚印,火心想起自从炭爪在雷鬼路边遭遇不幸以来,自己还没有收新的徒弟。
火心踏雪走到武士巢穴旁,将捕来的老鼠放在猎物堆里。猎物不但数量少得可怜,而且都骨瘦如柴,对于整日吃不饱肚子的武士们来说连塞牙缝儿都不够。在遥遥无期的落叶季节过去之前,想找到肥大的老鼠简直是在做梦。
火心正要再次出去捕猎,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他转过身。
虎掌从巢穴里走出来说:“你等一下!”
火心朝他走了过去,虽然他为了表示尊敬而垂下头,但仍然能觉察到虎掌那对琥珀色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那种对虎掌深深的恐惧感再次涌入他的心中。这位族长代表体格强壮,颇受群猫的尊敬,而且武艺高强。但是火心洞察出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
虎掌大声说:“今晚你不必再出去捕猎了,蓝星让你和灰条参加森林大会。”
火心的耳朵高兴地动了动:陪族长去参加森林大会可是一件光荣的事啊!每逢月圆之夜,森林里的四大族群都要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商讨事宜。
虎掌补充说:“现在你最好吃些东西,天一黑我们就走。”说完他朝蓝星的巢穴走去。走到高岩下时,他扭头对火心低声狠狠地说:“在森林大会上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火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以为我会背叛族群吗?”
虎掌转过身正脸看着他,在他蓄势待发的凌厉威慑下,火心竭力不让自己发抖。虎掌两耳贴平,低声吼道:“在上次战斗中,我看见你放走了那个河族武士。”
火心打了个寒战,风族营地里发生的那一幕仿佛又出现在他的眼前。虎掌说的不错。火心任由一名河族武士毫发无伤地从自己的爪下逃走,但他之所以这么做,既非软弱无能,也非存心背叛,而是因为那名武士是银溪。灰条瞒着大家偷偷与银溪相爱,火心怎能忍心对她施加毒手呢。
火心曾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劝说他的好朋友与银溪断绝关系——他们之间的恋情不但违犯了武士法典,而且将自身置于极大的危险境地。但火心也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出卖灰条。
况且,虎掌根本没有权利指责任何猫不忠诚。在那场战斗中,他眼睁睁地看着火心几乎被敌人杀死却无动于衷。而且据火心所知,这还不是虎掌最恶劣的行为。他怀疑虎掌谋害了雷族的前任族长代表红尾,甚至正在计划除掉蓝星。
火心毫不示弱地说:“如果你认为我对族群不忠,那么告诉蓝星好了。”
虎掌面目狰狞,后腿弯曲,几乎要扑过来。他恶狠狠地说:“不必打扰蓝星,对付你这种宠物猫,对我来说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他瞪着火心,两只猫一时间僵持在那里。火心觉察到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除了不信任的目光,还隐藏着一丝恐惧的痕迹。他忽然想到:虎掌肯定是想知道我对他的丑事究竟了解多少。
虎掌的徒弟乌爪是火心的好朋友,他曾亲眼看到红尾被害的全过程。虎掌想杀他灭口,但火心及时将他带到两腿动物的农场里,让他和巴利生活在一起。火心曾将这件事告诉蓝星,但是蓝星压根儿不相信这位英勇善战的族长代表会是凶手。火心看着虎掌,心里越来越泄气,仿佛一棵参天大树轰然倒下,将自己压得再也爬不起来。
虎掌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武士巢穴里传来沙沙声,灰条从里面探出头说:“你究竟想干什么?和虎掌决斗!他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火心生气地说:“谁都没有权利说我是叛徒。”
灰条低头舔了两下胸前的毛,小声说:“对不起,火心。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和银溪的缘故——”
火心打断他的话:“不是那么回事,你知道原因。虎掌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而不是你。”他将身上的雪抖落,说:“走吧,吃点儿东西去。”
他们来到猎物堆旁,火心选了一只水老鼠。两只猫返回到武士巢穴里,坐在巢穴的门口开始进餐。
白风和其他两名高级武士正躺在巢穴中央睡觉。由于巢穴四壁密不透风,再加上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热气,因此巢穴里十分温暖。
火心啃了一口水老鼠,鼠肉又糙又硬,但他依然吃得津津有味。虽然不足以填饱肚子,但比起空腹已是强了许多。吃了这顿饭,他就有力气去参加森林大会了。
灰条也是三两口解决掉自己的晚餐,然后两只猫挨在一起,趴在地上开始为对方舔梳皮毛。自打灰条和银溪相爱后,火心和灰条的关系便急转直下,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亲密过。不过在上次战斗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日渐升温。能与灰条重归于好,火心感到十分欣慰。虽然他仍为灰条的违规行为感到担心,但在漫长的落叶季节里唯有相互信任才能存活下来,况且火心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在虎掌日益增长的敌意面前,他需要得到灰条的全力支持。
他伏在灰条的耳边说:“不知道今晚我们会听到什么新闻。经此一役,希望河族和影族能吸取教训,风族再也不会被赶出家园了。”
灰条不自在地说:“这场战役不光是领地之争。猎物越来越稀少——自从两腿动物们搬进河族的领地以来,他们经常吃不饱饭。”
“我知道。”火心知道他的朋友因为银溪的缘故才帮着河族说话。他对河族也感到有些同情:“可是将别的族群赶出家园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灰条嘟囔几句表示同意,然后就不再吱声。火心清楚他内心的感受。仅仅几个月前,他们曾一起穿越雷鬼路寻找风族,并把他们带回家园。尽管灰条爱银溪,可他也同情风族的遭遇。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对于四大族群来说,猎物的短缺是头等大事,至少在落叶季节过去之前可以这么说。
在灰条的舌头不停发出的摩擦声中,火心渐感昏昏欲睡。就在这时,巢穴外响起沙沙声,虎掌、黑条和长尾走了进来。他们对火心怒目而视,三只猫走到巢穴中央聚成一团。火心眯起眼睛望着他们,特别想听到他们的谈话。这种情形下,火心很容易便联想到他们是在密谋对付自己。他全身上下都绷紧了。虎掌的卑劣行径一日不大白于天下,他火心在族群里便一日没有安全保障。
灰条抬起头问:“怎么了?”
火心舒展开身体,令自己放松下来。他将耳朵朝虎掌他们的方向摆动了一下,小声说:“我不信任他们。”
灰条耸了耸肩膀说:“如果虎掌发现了我和银溪的事情,我不会怪你的。”
火心贴近他小声安慰,双耳仍旧支棱着想听到虎掌的谈话。他依稀听到自己的名字,便想凑近一些,这时他看到长尾在盯着自己。
长尾低嘶着说:“你在看什么,宠物猫?雷族只需要忠贞不贰的猫。”说完他故意转身背对着火心。
火心立刻跳起身怒斥道:“谁给你的权利来质疑我的忠诚?”
长尾没有理睬他。
火心压低声音恨恨地对灰条说:“我猜得没错!虎掌显然是在散播关于我的流言蜚语。”
“但你能做些什么呢?”听起来灰条已屈服于虎掌的淫威之下。
火心说:“我想和乌爪再谈一谈。关于那场战斗,他也许会回忆起别的什么,以便使我能说服蓝星。”
“但乌爪现在住在两腿动物的农田里,去那里必须经过风族的领地。而且离开营地这么久,你该怎样向族里解释啊?这么做只会使虎掌的谎言听起来更加真实可信。”
火心很想冒这个风险。他从没有向乌爪询问过红尾遇难事件的细节。那时候,最重要的事是帮助乌爪逃离虎掌的魔爪。
如今,他必须彻底弄清楚乌爪看到的事情。因为他越来越肯定,乌爪掌握的情况能够证明虎掌对族群的危险性。
火心轻声说:“我今晚就去,开完森林大会我便偷偷溜走。我会带些猎物回来,这样我就能说我去打猎了。”
灰条深情地舔了一下火心的脑门说:“太冒险了。不过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乐意奉陪。”
当火心等离开营地前往“四棵树”时,雪已经停了,天空中也云开雾散。茫茫雪原反射着苍白的月光,每一处的枝头上、石缝间都挂满了冰柱。
寒风迎面吹来,吹皱了地上的雪面,其中夹杂着许多猫的气味。
火心心潮澎湃。每当月圆之夜,森林里四大猫族便会齐聚在“四棵树”下开会。所谓“四棵树”,就是在四大猫族的领地交界处的一个盆地内的四棵巨大的橡树。
在距盆地边缘几步远时,蓝星伏下身子,慢慢爬到坡顶朝盆地内张望。在四棵橡树中间耸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这块巨岩通体黢黑,在皑皑白雪中显得格外醒目。河族、影族和风族的猫们均已到达,河、影二族的猫正在相互寒暄,但是他们和风族之间的气氛却很古怪,颇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很明显,大家对不久前刚发生的那场战斗仍记忆犹新,如果不是碍于遵守不得在森林大会上发生冲突的祖训,双方早已是大打出手了。
风族的族长高星和他的族长代表坏脚肩并肩坐在巨岩旁边。不远处,影族医生奔鼻和河族医生泥毛也是并肩坐在一起,月光下两双眼睛目光闪烁。
伏在火心身边的灰条浑身肌肉紧绷,他专注地望着盆地内,目光忽然变得炽热起来。火心顺着灰条的目光,看见银溪从阴暗处走了出来。在月光映衬下,银溪那身银灰色的皮毛越发显得光彩夺目。
火心暗地里叹了口气,提醒他的朋友说:“你和她说话的时候,小心不要让别的猫看见了。”
灰条说:“放心吧。”他前爪磨蹭着地面,迫不及待地想上前和银溪会面。
火心看了看蓝星,料想她马上就会下达前进的命令。这时,白风走到蓝星身边伏在雪地里,火心听到他小声说:“蓝星,你准备怎样向别的族群说起断尾的事情?告诉他们断尾受到我们的庇护吗?”
这也是火心想问的话。白风所说的断尾便是昔日影族族长断星。他坏事做尽,曾杀害了自己的父亲残星,还偷盗过雷族的幼崽。雷族出于报复,帮助影族将断尾赶下台。事后不久,断尾纠集了一帮泼皮猫袭击了雷族的大本营。在那次战斗中,雷族的医生黄牙抓瞎了断尾的双眼。现在,断尾已经是雷族的阶下囚了。虽然这位昔日的一族之长已被剥夺了星族赐予的名号,而且处于雷族的严密看守中,但是其他族群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让雷族处死断尾,或者将其流放森林自生自灭。如果他们听到断尾活着的消息,他们的反应可想而知。
蓝星望着坡下空地处的猫群,回答白风:“我什么都不会说。这件事与其他族群无关,断尾如今是雷族的囚犯。”
虎掌大声说:“是豪言壮语呢,还是我们羞于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啊?”
蓝星冷冷地说:“好心肠并不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不过我看我们没有必要自找麻烦。”不等虎掌说话,她跳起身对大家说:“听着,谁都不许谈及泼皮猫袭击的事情,或者提到断尾的名字。这是我们族里的内部事务。”
看到大家点头同意,她摇晃了一下尾巴,发出前进的命令,当先冲下山坡。虎掌跟在她身后,巨大的爪子踢得积雪飞溅。
火心随着大伙儿走进空地,看到虎掌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眼里充满了怀疑的神色。他扭头小声说:“灰条,我想今晚你不能见银溪了,虎掌已经——”
火心忽然发现灰条根本不在身边。他急忙四处张望,看到灰条的身影正消失在巨岩后,紧接着,银溪绕开了一群影族的猫,也走到巨岩后面。
火心叹了口气,他瞅了瞅虎掌,怕这位族长代表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看见虎掌已经走到一边,和风族的一根须攀谈,这才稍稍心安。
火心脚步不停地走过空地,看到一群老年猫聚在一起——有雷族的团毛,其他则不知是属于哪一族的。他们卧在一簇绿叶光鲜的冬青下,那里的积雪要少一些。火心坐在一旁听他们谈话,时不时瞅一眼灰条。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比现在还要糟。”说话的是一只黑色老年公猫,他的口鼻部已是花白,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战斗留下的疤痕,一身短毛散发出风族的气味,“河水结冰长达三个月之久。”
一只虎斑母猫同意道:“说得没错,鸦毛。那时,连我们河族都找不到足够的食物。”
火心这才知道这两只猫竟是来自敌对双方。看到他们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侃侃而谈,火心感到很是惊讶。但他随即想到,这些老年猫们这一生必定经历过无数次恶战,打仗对他们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那只叫鸦毛的老猫瞅了一眼火心,说:“今天的这些年轻武士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世事艰难。”
火心心里不以为然,但他仍表现出一副尊敬的样子。坐在他身旁的团毛友善地朝他晃动了一下尾巴。
团毛说:“就是在那年冬天,蓝星失去了她的幼崽。”火心一下子竖起耳朵,他记起斑尾曾经说过,蓝星在当上族长以前生过幼崽。但他既不知道幼崽的数目,也不知道幼崽夭折时的年龄。
“你们还记得那年冰雪融化时的情景吗?河水大涨,几乎将獾的洞穴全部淹没。”鸦毛的话打断了火心的思绪,他的眼神迷失在陈旧的回忆之中。
团毛打了个寒战:“我记得很清楚。雷族过不了溪流,因此没有来这里参加森林大会。”
那只河族母猫痛心地说:“许多猫都被淹死了。”
鸦毛补充道:“猎物们也难逃一劫。侥幸活下来的猫都被饿得半死不活。”
团毛说:“希望星族不会让今年也那么糟糕!”
鸦毛说:“如今这些年轻猫们可应付不了那种场面。我们那时比他们坚强得多。”
火心终于忍不住了:“如今的武士们也很坚强——”
鸦毛脾气暴躁,立刻大声训斥道:“谁让你乱说话了?你这乳臭未干的家伙!”
“但我们——”火心的话被一声清冷的长啸打断,大家顿时安静下来。火心转过头,看见月光之下有四只猫站在巨岩上。
团毛小声说:“嘘!”他向火心动了动耳朵,温和地说:“别理会鸦毛。他一向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火心感激地看了看他,收拢爪子坐下开始留神倾听。
风族族长高星先向大家介绍了风族在影、河两族联手攻击后恢复生息的情况,最后说道:“我们有一只老年猫在这次战斗中牺牲,但没有武士伤亡——我们仍然能够作战。”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夜星双耳贴平,眯缝起眼睛。钩星则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吼。
火心变得紧张起来。族长之间的争斗会把整个族群牵扯进来。以往的森林大会上发生过这种事情吗?可以肯定,即使是胆大妄为的影族族长夜星,也不敢冒着触怒星族的风险而破坏森林大会的规矩!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蓝星走上前淡淡地说:“高星,这可是好消息。风族得以重新壮大,真是可喜可贺。”
她盯着影族和河族的族长,双眼幽幽地闪着光。夜星避开她的目光,钩星则歪过头去,神色颇难捉摸。
当日影族在断星的领导下,为了满足扩张领地的野心,曾将风族赶出家园。河族也趁火打劫,在风族的领地里捕猎。但在断星被放逐后,蓝星用森林应当由四大猫族共享的大道理极力劝说影族和河族的族长,因此风族得以重回故土。火心和灰条长途跋涉、历尽艰难险阻,才找到风族并将他们带回高地。一想到那段经历,火心至今仍感到心有余悸。
他想起自己还得经过高地去找乌爪,心里很不情愿,实在不想再跑那么远的路。他想:至少风族对雷族还算友好,路经高地的时候,他们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蓝星继续说:“自上次森林大会之后,我们又有两名学徒成为了武士,他们的名字是尘毛和沙风。”
巨岩下的猫群中立时响起一片赞叹声——火心注意到这些声音大多来自雷族和风族。火心瞅了瞅沙风,见她正襟危坐,头高高昂起。
会场气氛缓和了许多。火心回忆起上次森林大会上,各个族长为了偷猎之事相互指责,现在却没有谁再提及此事。偷猎的事情原是断尾领着一群泼皮猫做下的,但那群泼皮猫在袭击雷族营地之战中大败而逃的消息,却尚未传播开来。大家此时还都不知道瞎眼断尾的事情。
眼看森林大会就要结束,火心开始四处寻找灰条,现在正是他们溜出去找乌爪的大好时机。雷族众猫都聚集在盆地里,没有谁会注意到他们的去向。
火心看见长尾的徒弟迅爪坐在一群影族的年轻猫当中。迅爪神色愧疚,避开他的目光。若在平时,火心也许会把他叫过来,让他跟着师父回家。但此刻,火心满脑子都在想如何尽快找到灰条。他一看到灰条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便立刻将迅爪抛在脑后。灰条独自走来,银溪则不知去哪里了。
灰条两眼放光,喊道:“你在这里呀!”
看得出,这次森林大会令灰条很开心,但火心怀疑他的朋友到底有几分注意力是放在了族长们的讲话上。他说:“准备好了吗?”
“你是说去找乌爪吗?”
“别那么大声!”火心急忙小声说着,担心地看看四周。
灰条压低嗓门:“是的,准备好了。说实话,我真不愿意做这件事,我可不想惹恼虎掌——你还有更好的主意吗?”
火心摇了摇头:“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时盆地内的猫们纷纷站起,开始向四个方向散去,没有谁留意到火心和灰条。两只猫朝风族领地走去,正要上坡的时候,听见身后响起说话声。
“喂,火心!你们要去哪里?”
说话的是沙风。
“哦,”火心急忙向灰条递了个眼色,念头飞转,“我们想绕一大圈再回去。风族的泥掌说领地里有许多兔子,我们准备捉一些带回营地。”他生怕沙风主动要求和他们一起去,于是接着说:“蓝星问起我们时,你能告诉她一声吗?”
“没问题。”沙风打了个呵欠,露出一口白牙,“去捉兔子吧,我会躺在温暖的巢穴里想你们的!”说着晃了晃尾巴走开了。
火心松了口气,他内心本不情愿欺瞒沙风。他小声对灰条说:“走吧,别再被发现了。”
两位武士钻进灌木丛顺着坡往上爬。火心爬到坡顶时,停下脚步回头张望,见没有被跟踪,于是和灰条撒开腿便往高地跑去。高地那边,就是两腿动物的农场。
火心边跑边对自己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他必须找出真相,不光为红尾和乌爪,也为整个族群。一定要制止虎掌——赶在他找到机会再次作恶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