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为渺小的就没有力量,不要以为卑微的就没有尊严。
弱者和强者之间唯一的差别,只在信念是否坚定。
————当年明月
(一)
明朝末年。
江湖上一直有一个传说。
“传说,你听说过么?”
“嗯,听说有一种武功,只要练成了它便可以破解世上任何一种武功,称霸天下,听说是叫……”
“独孤九式。”
“对,对,不过你们相信么?听说这种武功早已失传,否则怎么会没有人练成呢。”
“对呀,就是说嘛。不过你们觉得那个隐居绝情崖的王道长有可能会吗,他可是自称习尽天下武功呢。”
“嗯,没准练过呢,哎,你觉得呢?”
……
他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言论,不语。
(二)
十天后,绝情崖。
一黑衣男子虔诚地跪在崖边,是他。
“不是下山去了吗,怎么回来了?”一白发老者从崖边草屋走出,虽已至耳顺之年,脸上却无一丝胡须。
“请师父赐教!”
“我毕生所学已全部传授于你,走吧。”师父转身。
“还有一样!”
“什么?”
“独孤九式!”
“那只是个传说,没有人会的。”
“不,江湖上都说师父您习尽天下武功,这独孤九式虽然神秘,但毕竟只是一门功夫,您一定见过!”
“这只是传说!”
……
(三)
良久。
“想学么?”
“当然想,请师父赐教。”他迫不及待。
“为师的确不曾习过这九式,不过这功夫确实厉害,为师也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他不敢相信,习尽天下武功的师父竟也被打败过。但更令他兴奋的是,这独孤九式果真如传说所说的那样无敌
他站起,“既然师父没法教我,那徒儿自己去寻,告辞。”说罢转身欲走。
“慢!”
“嗯?”
“从绝情崖下去,向东五百里,有一座村子,那里的村民都深谙独孤九式之要义,其中更有五人精通此式,为师就是败于五人之手,从此便在这崖上隐居,与世隔绝。如今你已知晓,去吧。”说罢,老者拂袖而去,从崖边一跃而下……
“师父!!!”
(四)
他从小跟随师父在绝情崖习武,不问世事,此次出崖,所经之处民生凋敝,毫无生气可言,与世隔绝多年,殊不知此时竟如此衰败不堪。
“世事难料啊。”他叹道。
到了,绝情崖向东五百里,对,就是这里。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他飞奔进村,竟不曾料到这已经荒废多年,只剩下一尊硕大的石碑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守在碑前,慈祥且从容。
“老人家可曾听说过独孤九式?”他满怀希望。
“独孤……,我们这没有姓独孤的人哪,年轻人去别处寻吧。”
“不,是那个传说!”
“传说?什么传说?”
失望之极,难道师父骗我?
……
许久,他开始注意那块石碑,“这发生了什么事?”
“年轻人,你有所不知啊,几十年前,朝廷忠臣周顺昌得罪了阉党,魏忠贤亲信文之炳率东厂侍卫来此捉拿,这儿的村民看不过,便纷纷上前阻挠。事后,更有五人被那阉贼治罪,英勇就义。”
“那这墓碑便是……”
“没错,为了纪念他们,便立了这碑。”
既而以吴民之乱请于朝,按诛五人,曰:“颜佩韦,杨念如,马杰,沈扬,周文元,即今日之傫然在墓者。”
嗟夫,大阉之乱,缙绅而不能易其志者,四海之大,有几人欤?而五人生于编伍之间,素不闻诗书之训,激昂大义,蹈死不顾,亦何故哉。
——张傅
“临刑那天,这五人临危不惧,振臂高呼,就连魏忠贤心中也都怯了几分,邪不胜正啊。”
……
“激昂大义,蹈死不顾,激昂大义,蹈死不顾……”他呆呆地转过身,离去。脑中依旧回荡着守墓人的话。
“五人死后,颜佩韦那五岁的儿子拉住文之炳的衣角死死不肯松手。正在文手起刀落之际,他身旁一个王姓的手下不忍心便抓住了那把刀,只在孩子的右臂上留下一条浅浅的伤疤。”
“从那以后,再没有那名东厂侍卫与孩子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独孤九式,我懂了。
(五)
天地之间是如此的宁静,大风拂过了空旷的绝情崖,他又回来了,回到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他坐在崖边,挽起袖口,抚摸着右臂那条浅浅的刀疤,释然。
他隐约记得师父姓王…..
原来一切都不是传说。
(六)
江湖上一直有一个传说,
但终究不是传说。
激昂大义,蹈死不顾。
寻了那么久,殊不知“正义”乃独孤九式之精髓所在。
没有传说。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不畏强权,为正义奋不顾身的平民百姓们,或许他们不曾留下名姓,但永远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尊敬。
激昂大义,蹈死不顾,只为那一刻的无上荣光。
千年之下,终究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