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为什么在毒打事件中让心上人贾宝玉替贾环担责?

贾宝玉和贾环都是贾政的儿子,不过前者是正妻王夫人所生,后者是赵姨娘的庶出。所以他和母亲赵姨娘千方百计地构陷、诬陷宝玉,这在封建社会大家族里很普遍。

所谓宝玉替贾环担责,准确地说是他的心腹大丫头(王夫人默认的未来姨娘)袭人在贾宝玉遭毒打事件中替贾环撇清罪责。这事最早与王夫人的丫头金钏儿有关。在《红楼梦》在第30回,宝玉在母亲房里和金钏调笑的时候,被王夫人看见,她显然是“护短”自己的儿子贾宝玉。明明是宝玉主动发起调笑行为,王夫人却将责任全部推到大丫头金钏儿身上,“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让你勾引坏了”,不问青红皂白就顺手扇了金钏儿一耳光,并且要立即将她赶出贾府。

这个胆小怕事而又性情刚烈的金钏儿明显是又羞又气,在这些“家生奴才”的眼里,呆在贾府或许能攀龙附凤、出人头地;一旦被赶出去,是要被强行配给粗役小子的,那就等于失去贾家这座靠山和大好前途,个人固然“名节”尽毁,连家人也会连带受到舆论压力。

金钏儿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她不堪屈辱投井自尽,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位平时“吃斋念佛”一脸善人相的王夫人实际成了逼死金钏儿的罪魁祸首,但是贾宝玉撩拨金钏儿也是最终导致金钏投井身亡的起因。

金钏跳井事件后,慌慌张张的贾环被贾政截住盘问。就在不久前发生了贾环故意用灯油烫伤了贾宝玉的脸蛋事件,其起因就是贾宝玉当着贾环的面与他(贾环)相好的丫鬟彩霞调笑,结果贾环母子受到众人的斥责和厌弃,让他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憋屈”感,这次他岂能放过大好的报复机会?

于是贾环毫不意外地对哥哥落井下石、再踩上一脚,趁机向父亲贾政诬陷宝玉:“我母亲(赵姨娘)告诉我说,宝玉哥哥前儿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儿强奸不遂,打了一顿。那金钏儿便赌气投井死了。”

贾宝玉调戏金钏儿至死的主要痛点在于,金钏儿是母婢。“调戏母婢”不仅是触犯“淫戒”,而且有越界犯上的嫌疑。因为王夫人寝室实际也就是贾政寝室,按照过去封建贵族大家庭的潜规则,动了父亲贾政屋里的奴仆丫头,不论贾政实际上有没有“沾染”过金钏儿,这都是动了属于父亲贾政的禁脔,是严重的犯上“越礼行为”。

贾政听了贾环的谗言,毕竟贾环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深信不疑的他未做任何调查,就命人将贾宝玉的嘴堵起来往死里打。结果因此事贾宝玉被他亲爹贾政打得“面白气弱,一条绿纱小衣皆是血渍……由臀至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要不是王夫人跟贾母及时赶到,贾宝玉恐怕要被贾政活活打死了!

袭人经过打听搞清楚宝玉遭受贾政毒打的直接触发原因显然是贾环针对金钏事件的夸大诬陷,但是当王夫人找她探听宝玉被打是否与贾环在贾政面前诬告宝玉有关时,袭人道:我到没听见这个话,听说是二爷霸占着戏子(即琪官蒋玉菡,忠顺亲王最宠爱的戏子),人家来和老爷要,为这个打的。”这不能不说是贾政下狠手的因素之一,但是直接触发原因还是由于贾环的那些添盐加醋的诬陷之词。

很显然袭人在替贾环打马虎眼,就等于贾宝玉遭此劫难是他与忠顺王爷争抢戏子所致,即贾宝玉是胆大妄为、咎由自取,实际效果就是袭人让贾宝玉为贾环担责了,减轻了贾环在此事件中的罪孽。

袭人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是贾宝玉遭毒打的起因是贾宝玉调戏母婢的丑行以及一向以善人自居的王夫人的恶行,即便争抢戏子(蒋玉菡)的事情也是王夫人的内亲——姨侄薛蟠争风吃醋闹出来的,所有这些都关系到他们母子以及王氏娘家人的名声和面子。

王夫人其实对整个事情或许已是心知肚明,对她而言,这其实已经是深以为耻、讳莫如深的一件事,就是在一向颇识大体、善解人意的亲姨侄女薛宝钗面前也是遮遮掩掩。她对前来安慰的薛宝钗这样解释玉钏事件:“把她(王夫人)的一件东西弄坏了,一时生气,打了她两下子,本来还想叫她进来。”袭人要是在王夫人面前把这件事赤裸裸地摊开来,让王夫人情何以堪?面子往哪儿搁?

其实王夫人问袭人很大程度上也只是为了听口风,测试下这件丑闻的扩散程度。所以作为贾宝玉母子“自己人”的未来“花(袭人)姨娘”,自然是只能装出不知道的样子,死也不肯说明全部真相。

袭人这么做主观上迎和了王夫人,客观上却达到了为贾环撇清罪责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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