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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中苑西北小园，有桑树一棵，叶大，油碧，肥硕。
六月有桑葚，中午放学路过，一蹲，拣一捧。
下午上班，经过，俯身，即在一个绿莹莹凉蓬下，再拾一枚桑椹，甜而芳。
七月，小道砖地，染成紫色。时见学子攀树，摘最大的，跟你的大拇指头一般大。有女人埋头一直寻，手里提一兜头巾。
灰斑鸠，落下来，吃得兴起，嘀嘀咕咕，咕咕咕咕。麻雀见你来，扑愣，起一大群，一大群都在品尝，翅膀声里听出吃美吃攒劲了。还有许多叫不上学名的鸟儿，都来分一杯羹。
就疑问：这么多肥厚硕大的叶子，怎么没人理，不养蚕？
叶子不落，在树枝上长得结结实实。也许就是在等待祁连山下的采桑女。采桑女始终没有来，秋天来了，十一月来了，萧疏的夜风来了。我来了，见了桑树下一地的叶子，黄黄绿绿，铺得层层摞摞。让我眼睛忙，手捏汗，觉得要干点什么。什么也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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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凋败？伤感？壮观？惊叹？都是。都不是。
如果我是一只蚕，我就该慢慢，细嚼慢咽，在悠长的无思无虑的时间里，一小口一小口，咀嚼，品咂，回味，把这几千几万片桑叶，全部咽下去。把这层层叠叠的金黄与碧绿，吃得干干净净。我会在身体里酿成多少丝绸呢？也许，我本是一万匹锦缎，现在，却只是一地落叶？
也许我的好多好多时光，也只是这样成了一地落叶，因此，我就没有成为那个本来应该是的丝绸巨贾，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一想，我的天哪。
哈哈。
很多东西，很多很多好东西，都这样。
哈里曼大叔，你又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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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蚕的胃口不够伟大
也许
该把凋零咀嚼成丝
该用每一片
去喂养一缕华丽
该用你的竹箩
盛着这些肥美的粮食
去覆盖结茧的努力
该守着这些叶子
听沙沙的细雨
啃啮无人看顾的冷寂
该想到
地球是一只吐丝的虫子
捧住了几万片蜜吻
品咂一个冬季
为你三月的裙裾
孕一匹绿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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