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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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是一个让多少人深感迷茫的两个汉字。有多少人痴迷于“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的古老信条,而不知疲倦不知所谓不择手段地忠实履行,不断扩大朋友的范围,降低择友的标准。以至于到了后来,当困难、失败、疲惫、孤独、失落同时袭来时,在庞大的朋友圈里面却划拉不到哪怕只有一个可以用来自欺欺人的朋友。

老友,一个充满沧桑甚至哀怨的词汇,也因此而显得弥足珍贵。

今天这个老友,实在不是一个可以让人觉得可以依靠的人。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永远只有哀愁和不幸,也似乎永远只有抱怨和求助,也因此他所赢得的似乎永远只有同情和怜悯。也许是祥林叔?

谁知道呢。

他是一个顶着一本名校的成绩的超一流学霸。可莫名其妙的高考志愿,莫名其妙的招生过程,以及莫名其妙的新生报到,让他成为了可能是全国成绩最高的大专学生,这让他完全摸不到命运的头脑。我想任何人都会有种挫败感吧,还是很强烈的那种。他当然也不能免俗。

挫败归挫败,面对原本就应该异常优秀的他,学业显得太过轻松了。第一名和一等奖学金从来都没有旁落过,无人匹敌。

工作之后,没有任何人脉关系的他,被理所当然地安排到了一个具有崇高地位的岗位,在那里,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那个在身后可以被无数次传唱和报道的人生终点。显然这并非他所愿。当然,没人能够真的免俗。

带着对未来的强烈的责任,他竭尽全力地改变了自己人生的轨迹,让自己的终点看起来也许不会那么悲催。

可命运并没想结束它的游戏,并没有打算给他一个圆满的结局。

新单位的做牛做马任劳任怨,换来的回报却是考研申请书上的刻骨寒心的两个字——“不准”。

可学历的孱弱让他不得不在体系外寻找突破。他,自己非官方地考上了地方某大学的在职硕士研究生。不管怎样,总算在任职报告中学历一栏里不用在填写“大专”了,对他来说,这可是值得恭喜的一件大事。

紧接着,他自打成人以来第一次幸运的事光顾了。考上在职硕士的第二年,他的官方考研申请书被批准了,并且考上了全日制的硕士研究生。岗位工作、在职硕士、全日制研究生,让人觉得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然而,这个强度,恐怕……

果然,如此的压力让他在一年后开始耳鸣、失眠、甲亢、焦虑、尿糖、尿血……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除了跟我抱怨之外,却从没有改变过工作的节奏。

然而,命运显然是冷血的。

因为妻子身体的原因,结婚已经六年多的他,就在几乎已经放弃了对天伦之乐的憧憬的时刻,妻子怀孕了,并且是双胞胎。这真是上天的恩赐。

可命运真的确定是冷血的。

羊水的不平衡,使得在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判了期中一个胎儿的死刑,它永远也不可能见到属于自己的阳光,而他也永远也不可能听到两个孩子同时喊他“爸爸”。那种无助的充满绝望的痛苦,让一个一米九几的汉子,在签字后的墙角里蜷缩成了一个句号,泪水,真不知道干了没有。

冷血显然远不能用来形容命运。

仅剩的这个种子,也没有按照预期顺利孕育。她早产而出,听力障碍、视力不良。

而他并没有放弃。他还在抗争,尽管他很清楚一切都那么渺茫。

原来,他跟我所有的抱怨都不是抱怨,只不过他通过对我的倾诉,面对自己的命运和自己的内心。

他,也许脆弱,却没有放弃过抗争。

他,永远值得依靠。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这是他的老友写的属于他的《老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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