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拖延症=活该淋雨

一场暴风雨浇灭了刚刚开始冒头的夏日火苗,接连几天天气阴晴不定,时有阵雨。

今天是星期六,上午天气比较晴朗,我们大概11点多吃了早餐,一个croissant, 一片brioche,一杯咖啡,尝了两颗老白从市场买回来的樱桃,好吃。我看着窗外尚且湛蓝的天空,心里想着,下午趁着下雨之前出去走走吧。老白心有灵犀般开口提议下午出门,骑车或者散步。我于是复议散步,顺便把整理好的不要的衣服拿到衣物捐赠箱。

老白坐在他的扶手椅上,对着两个电脑屏幕,我坐在瑜伽垫上,把手机架在一个类似普架的可调整高度和角度的架子上(可以放电脑),看电子书。相安无事。一两个小时过去了,既没有人主动去做午饭,也没有人再提出门的事情。我想周末出趟门就多走会儿,当锻炼身体,所以最好还是先吃了午饭再出门,于是磨磨蹭蹭地开始准备午餐,土豆炖豆角(五花肉版)搭配大米饭,等到我做好了,已是下午2点半。我们俩一如既往地风卷残云,吃的一干二净,老白同学非常开心,并且主动去洗碗,呵呵,他洗完的很多东西我多半还要再洗第二遍,现在想来还不如我直接洗了,还能少浪费点儿水资源。

吃完饭的我顿感食困乏力,歪在扶手椅上看《卡夫卡短篇集》,云里雾里,如入梦境。就等着老白把我拉出去溜溜。老白洗完碗又殷勤地准备咖啡,然后坐回到他的电脑屏幕前,终于,他再次口头提起一会儿出门吧。我说好。然后,我们俩再一次各干各的相安无事,仿佛说过“一会儿出门”这句密语,一会儿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抗力把我们抛出去似的,各自的主观能动力皆为零。

我不时望向窗外,观天色,再看手机上实时天气预报,显示下午4点和7点分别有阵雨。要不错过四点那场雨再出门?浑身无力的我如是想。或者干脆不出去了?不想冒任何风险置身于雨中的我如是想。

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打破了僵局,我们终于在4点多的时候出门了,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的不可抗力。可就在我们出门的时候,我产生种强烈的预感——或许根本不需要这个预感,因为天色越发阴暗,乌云正在集结——一会儿一定会下雨。我把这个带着乌云般怨念似的想法吐露给老白同志,他毫不在意,兴高采烈且自信无比地跟我说,“不会下的,放心吧!” 我们俩在一块儿,简直就是阴晴两重天的写照——老白是大太阳,我是淅淅沥沥飘着雨的阴云!

老白背着一大袋子要捐赠的衣物,身轻如燕;我跟在他后面,带着对即将下雨的抗拒心理,步履沉重。

我俩穿过普村小小的市中心,向Blossac公园走去,到了一处岔路口,走在前面的老白选择了一条绕远的路(平时不走的那一条),我更加放缓脚步以示抗议,他再次开开心心,瞪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说要改变习惯,“相信我,咱们从下面走!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我毫不留情地送给他一个最近练会的白眼,还是跟着他走了。

穿过一个迷你小花园,我凑过去闻粉色的玫瑰,突然感到一丝清凉落在我的手背,嗯,终于下雨了吧。第二滴,隔了一会儿第三滴,显然老白也感觉到了,他心怀鬼胎地看向我,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截住:“就这么一会儿,马上就停了!你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我信了他的邪!前面下坡,我们会穿过长长的隧道,老白自鸣得意,说这都是计划好的,就这会儿我们在桥底下的时候下雨,出去雨就停了。

我们穿出隧道,果然暂时无雨,老白越发得意。走了几米远再次感受到雨滴,一滴..........两滴..........三滴.......四滴......五滴....六滴...七滴、八、九、十.......雨滴滴落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我已经数不过来。“这就是你的计划之中?” 老白笑容不变、面不改色,说前方马上就到公园,我们可以在树下避雨。我说你有没有点儿常识?下雨天尤其是雷阵雨,要远离树木!

说话间我们已经进入公园,雨也有一发不可收之势,我从小背包里,拿出雨伞,赶在雨势滂沱之前撑开了我的折叠小伞,看着老白在雨里撒欢儿,等他回头找我,转了个270度才看见雨中打伞的我,正用戏谑的目光无情地嘲笑他!他可高兴了,再次喊出他的口号“你看,这不是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吗?” 我说,“请问,这是在谁的计划之中?!” 我其实真想放任他在雨里,估计他还乐的如此呢,但我仍然用雨伞勾住他的脑袋,把他也纳入这把小小的伞下。

我对下雨出行的反感也是有情可原的,在此我必须作出解释。刚过去的周四晚上,我们协会在公园亭子里组织第二次tango练习,我们出门有点晚(也因为等老白的缘故),很可能会迟到,但是音乐和音响设备都是我们准备,所以老白热烈提倡骑自行车,然而那个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我为了不迟到而妥协。穿着一条新裙子,出门就觉得冷,又在途中经历了雨越下越大,直到几乎全身湿透的程度。综上所述,我自认为我的怨念(或许其实是对老白的,而不是雨天)有情可原!

言归正传,雨下大了,我被老白拉到树下,他把装衣物的大购物袋铺在草地上,我们坐在上面,缩在小雨伞下,小雨伞又在茂密树冠的一层庇护下,的确滤掉了很大一部分雨水。老白伸出右手臂环住我,给我取暖,看样子是极尽所能地讨好我。事已至此,我又能说什么呢?看着眼前的雨水成线落下,听着雨落下的声音,呼吸着湿润凉爽的空气,其中混合着草木泥土的气味,很好闻。

这一刻我的心情很平静,唯一的感叹居然是,啊,我真的老了。我想到小时后的自己很喜欢下雨天,总想要闯入雨帘之中,想要淋雨,想要跳进地面上积水的坑洼,想要淌水而过假设自己在过小河……而现在的我,讨厌鞋子潮湿的感觉,讨厌雨天的阴冷灰暗,讨厌被淋湿头发,俨然一副无趣的保守的大人模样。我想到青春年少的我,在如此情景下,跟恋人在雨中紧紧相依等待雨过天晴,一定会心潮澎湃,觉得诗意而浪漫;而现在,此刻的我,不嫌弃老白的“计划之中”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我竟不知曾经的浪漫主义在何时离我远去。

这一刻,我不禁羡慕老白的童心童趣,甚至都有点儿嫉妒。不行,我拒绝无趣的老去的人生,我拒绝心理的衰老,我记得自己曾经发过誓要保护好那颗童心,怎么不经意间遗失了?我得把它找回来,趁现在还不算太晚,我要在老白小朋友的带领下重回童年,返老还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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