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东经114°,北纬22.5°。是一个被叫做深圳的城市,是一个被赋予意义的地方。我在2024年9月18日晚,在这里收到了一件很普通的礼物,一个钱包。
的的确确是非常普通的东西,对吧,这算是我的第二个钱包,也算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东西在我心底交替。昨天,女朋友告诉我,最近有一个快递让我查收一下。今天收到并且打开他,我被震了一下,是一个对任何人来讲都很普通的钱包。在这之前她其实已经买过一个给我了,质量并不是不太好,她应该是记在了心里,重新买了一个。起因只是去年的某个时间,偶然间问起来互相间想要什么东西,我想了想男士需要的东西,随口答道,钱包。
可是看到它的样子叫我有点提不起开心,只是把我拉扯进了回忆一遍遍撕扯,然后磕磕绊绊的把对他的喜爱打成文字发给女朋友。因为这个很普通的钱包,它的样子和我上一个旧钱包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是的,现在被叫做旧钱包的东西,是有点旧了,但在今天之前,即便他身上带着伤痕,沾着灰尘,他也只是我的钱包,没有第二个名字。
旧钱包是在2018年成为我的部属,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远行。像今天一样一个人离开家离开家人,那时候应该是15岁。我的母亲为我置办了一整套新行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包括一个蓝色挎包一条被卖家称作空调裤的新款一件估计是盗版的阿迪和这个钱包,加起来三百多块钱,不贵,噢对了,还要加上一部新手机。很平常的生活日常,放在今天以前,那只是稀松平常的某个过去。可是今天把他拿出来回忆,发现那一天每个片段都是那么深刻。那是一位母亲对第一次离开家的儿子的不舍和盼望。她只做了简单的一件事,不让自己的儿子对家失望。
自那以后,到现在,我去了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人,背着的也一直是那个挎包带着那个钱包。直到有一次发现,那个挎包破了一个洞,于是把他塞进了柜子,许久不见。只有那个钱包,一直跟着我走过好多好多里程,见了好多好多人。每次进站或者机场,总要摸出来翻出我的身份证,让他带着我离家或者回家。
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细细打量他,原来他已经这么破旧了。我左手拿着旧钱包,右手拿着新钱包,看着他们别无二致的模样,我好像看到了六年前也是这样。只不过那时候旧钱包也是崭新的,像今天的新钱包一样漂亮,右手也不是新钱包而是我的母亲在细细挑选。我有点恍惚,翻过来翻过去的看,这两个钱包真的很像,可是好像第一次远行时穿戴着新行头,那样自得和开心的我却和今天的我重叠不在一起了。
旧钱包在和新钱包照镜子,说,你看呐,这是你我的一次交替轮回,现在,该轮到你了,继续去陪着那个傻子去看更多的故事吧。新钱包说,他那么傻吗,那我可是会嫌弃他的。
我盯着旧钱包的满目疮痍,不太忍心让他离开我的视线。只是新钱包的到来告诉我,也告诉他,你该走啦。我一点一点翻出旧钱包里的东西,那些属于我的各式各样的东西。这里面有我的身份证,银行卡,社保卡,还有18年初中时的公交卡,初中照的上一张身份证,有电影票的票根,过期的会员卡,折扣券等等。我又翻了翻新钱包,这里面有垫起他后来者新人身份的硬卡片,有证明他真皮革的小样,还带着一股子震慑人心的味道。我把旧钱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收好,为他们举行这一次隆重而又难得的搬家仪式。很简单的动作,从这边到那边,距离甚至不到十厘米。可是我却觉得有点堵塞,就好像把我从过去的记忆里剥离,把我头顶来自母亲的光辉推开,把我从长不大的过去中扯出,把我从幼稚与犹豫的昨天里揪出来一样。那个瘪下去的旧钱包,多像是失真了的昨天,破破烂烂的昨天是浑身带伤的回忆。我把他放进了新钱包的包装盒,为他装进新钱包身份的卡片,真皮革证明的小样,告诉他,你没有变的,是我变了,你有新家了。
东西的位置没变,只是家变了,感受的爱也没变,只是长大了。
如果我说,我还是想着像过去一样,让母亲带着我长大,那会显得有点幼稚;如果我说,我有点想着像未来那样,有女朋友或者妻子陪着我走远,那会显得我有点陌生。钱包里的东西只是换了位置就可以继续承载了,我怕我换了位置还是要适应适应才行。
我也站在了交替轮回的地方,左边是母亲的遮挡,右边是女朋友的陪伴,我攥着手里的幸福,想说,这或许是男士幸福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