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沥,来的猝不及防。
不一会儿,屋檐下有水珠滴落。
外出农作的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往家的方向跑,或急忙折了树叶勉强遮住头,或把随身的农具拿来挡雨。
能挡住一点是一点。
家隔得远些的人们就近躲进别人的屋檐,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瞧了瞧湿了半截的裤脚,跺了跺鞋上的泥。
看着密密麻麻的雨丝和黑沉沉的天,感叹来的如此急的雨。
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凝重,也没有多舒展。
前脚到家的主人家递过一杯热茶,说道:“喝杯茶歇歇脚吧。”
又转身朝屋里喊到:“小女,去给你婶婶伯伯搬条凳子坐呀。”
躲雨的人一边笑着双手接过茶杯,一边说几句感谢客套的话。
都是相熟的村里人,坐下后便开始喝茶聊天。
也有着急回家的,扛着锄头,赤着脚踩在石子路上冒雨快步走着,头上没有戴斗笠,估计想着反正都已淋湿,就随他吧。
常年赤脚行走的人并没有觉得坚硬的石子有多硌脚,跟穿了鞋走路的人没两样。
如此快步走着,八成是惦记着刚晒的菜或衣服之类的东西。
“这天气预报怎也没个准的。”躲雨的人有点抱怨的说。
“如何叫他准得了?老天爷要下雨,说变就变。”主人家开玩笑的说道。
“前段时间下了那么久,想来好不容易晴了,也应该痛痛快快的晴,哪知道又来这么一下。”
“今年的庄稼怕也没个好年岁。”主人家也收起笑容看着远处不知哪里。
凳子旁边的角落里,几只羽毛湿了大半的鸡耷拉着翅膀往墙根挤。
时不时动一下身子,抬着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唧唧地叫两声。
杯子里的茶叶慢慢舒展开来,随着杯子上下动茶叶也跟着小幅度动了动。
敞开的门口,有刚从雨里回来的鸡试探性的往屋里瞧,偏着脑袋,抬高了脚小心的往里走,一步一停。
神气颇像个贼。
刚进了屋准备啄食地上残余的米粒时,被一声叱喝声吓得撒腿落荒而逃。
然而找错了方向,反倒进了里屋,索性大便了一次,见有棍子朝自己挥来,几乎是跑着大便的它转了个弯。
躲过了挥过来的棍子。
这回看到了一扇门,径直跑了去,没承想到了另一间房。
四下乱撞。
主人气极了,又无可奈何,拿着擦头发的毛巾边擦淋湿的头发边用拿棍子的手给鸡开了一扇门。
这鸡听见声音,朝着开门声的方向跑去。
可算是出来了。
但跑的太快,一时没刹住脚,一头扎进雨里,淋的一个机灵,张开翅膀往回飞。
飞是飞不起来的。
喝茶的人听见嘎嘎的声响,看了看声源所在的这只鸡,又转头聊他们的去了。
受惊不小的鸡定了定神,小心的挪了地方。
站在地上看着喝茶的人,整理了一下心情,动了动翅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雨小了一点,但天并没有放晴。
天边的云反而越来越厚,天也越来越黑,云层慢慢的从山顶压下来,接着吞没了山,把眼睛能看见的范围越缩越小。
起风了,不知是雾还是云正以肉眼能见的速度从东边飘至西边,好像要把这地方围个水泄不通。
头顶的云层此刻应在翻滚,听那雷声,都能想象出两朵云互不想让的碰撞在一起的情景。
不对,应该是很多朵。
好像一锅油进了凉水正要爆炸,又像有很多猛兽正强忍着怒气低沉的吼叫。
突然,小了的雨瞬间变大,哗哗哗不透气的下着。
雨随着风一阵一阵的飘打到坐在屋外的人身上。
毫不避让。
人们只好搬起凳子赶紧转移至屋里。
窗外,雨下得痛快。
树枝摇晃,小草直起的身子又被雨水打弯,一个劲的点头,点头……
屋檐下雨滴成柱。
溅起肆意的水花,带着泥沙。
石子路上已有积水流淌,河里的水变成浑浊的黄色。雨水打在河床上,打碎了一整块河面。
屋内的人儿得提高音量说话了。
猛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