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也许不该
也许不该让你靠近，也许不该让你误解，也许不该让你离去，也许不该暗自神伤。也许一切，本就不该如此。 ——林馥语
美好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美好的事物总是消逝很快。
在经过一连串间隔换位后，当林馥语和杜羽再次成为同桌时，林馥语发觉，她与杜羽之间，有了距离，不可逾越的距离。
但是尽管如此，林馥语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杜羽很好。
在林馥语看来，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回报杜羽曾经对她的好。虽然其实，林馥语也说不上来，杜羽曾经对她是怎样的一种好法。
可是也许，这独特的太过明显的好，也便是日后他们之间，那莫大误会的根源所在吧！
只是谁都不知道，林馥语的原则是，你对我一分好，我将还你十分好。因为杜羽对她很好，所以她才会对杜羽那么好。
那时已近六月。林馥语的生日便在六月。
林馥语曾以为，在她生日那段期间，她和杜羽不会再次成为同桌。只是没想到，当距离她生日还有一个多星期时，班上再次调换位置，她和杜羽又成了同桌。
而这一次，林馥语和杜羽之间的交流更少了。甚至演变为，你不跟我说话，我便不会跟你说话。
但对于林馥语而言，她和杜羽这样的沉默也未尝不好。因为她已经发觉，她和杜羽之间那莫名其妙的隔阂已经很深很深了，倘或把握不当，兴许一个不小心就会彻底斩断他们之间的小小情谊。
林馥语是个重感情的人，自然不希望这好不容易建立并拥有的情谊被莫名其妙的理由给破坏没了。所以她觉得，无论怎样，只要还能继续维系，那么便继续维系下去好了。
林馥语只希望，在她生日那天，还能有杜羽和单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哪怕第二天，她和杜羽便宣告决裂，也无所谓。
林馥语只是很想，在她生日那天，能够开开心心的和杜羽和单纯一起度过。而已。
林馥语只是真得很想，能够和杜羽安静快乐的过完这个学期罢了。毕竟，距离这学期结束，仅剩不到三个星期了。
可是这一切，也许早已注定，只能是个美好的愿望吧。
林馥语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对杜羽那若有似无却始终只增不减的好，竟会促使杜羽在距离她生日还有三天的时候，终于彻底远离了她。
杜羽胁迫了前排那位男同学许久，才终于与其调换了位置。而那男同学，便半推半就半情半愿的成为了林馥语的新同桌。
而促使这一切发生的根由，或许就是在杜羽换位的前几天，他接连问过林馥语的那两个别有深意的问题，以及林馥语未作他想的随意答案吧。
那日下午，天很热，没有多大的风。
放学前半个小时的自习时间。林馥语又在发呆，习惯性的发呆。
身边沉默了好几天的杜羽突然唤她，哎！
从前一直都是林馥语先跟杜羽搭腔，所以杜羽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便也如她之前唤他一般随口乱唤。
林馥语听见杜羽唤她，蓦然感到有些诧异。于是疑惑的看向他，嗯？干嘛？
只见杜羽双肘撑在桌上，两手交叉着托着下巴，用一种期待中带点喜悦的眼神望着林馥语。他问，你有几个哥哥？
林馥语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淡淡回答道，我只有一个表哥。
其实这句问话让林馥语想起了一些事，所以她在回答完后便黯然沉默了。
只是杜羽却不知，林馥语其实是在想，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她，是否应该告诉他，她其实还有素昧平生的几个堂哥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就这样一分神，林馥语更加疏忽了杜羽问她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等回过神时，林馥语看见，杜羽依然还看着她。只是，他眼神中却显现出一丝丝失望，并夹杂着一丝丝洞悉一切的欢悦。
林馥语便不禁惶然，困惑不已。
杜羽却没在意，只是又说，我只有一个认的妹妹！
说这话时，杜羽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前方，恍若看见了他说的那个女孩。
只是说完这句话后，杜羽却又以一种期待而兴奋地眼神望向了林馥语。
这一瞬，林馥语恍然明白了。明白了杜羽问她的那句话究竟是何用意。
于是瞬间，林馥语很有种冲动想对杜羽说，原来认的也算啊？那么我还有一个认的哥哥哦，就是你呀。
但是，杜羽都已经这样说了，他只有一个认的妹妹。而那个女孩，他还曾跟她提过。那么显然，他说的这个认的妹妹是指那个女孩，而不是她林馥语。
出于这一念想，林馥语便沉默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总之她就是没有那么说了。她只是突然很想知道，接下来，杜羽还会再说些什么？
于是林馥语看向杜羽，眼神期盼喜悦又有些犹疑。她只是对杜羽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是谁！
杜羽便同样笑着问她，是谁？
林馥语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答。若说是那个女孩，岂不是完全否定了她和杜羽之间的关系。而杜羽的答案若是她林馥语，那么她那样答，又岂不是很无趣！
想至此，林馥语傻傻笑了笑，回答杜羽说，不知道。
杜羽便笑了，对林馥语说出了一个名字。而那名字的主人，不是林馥语。
林馥语便笑了，其实她早就料到了，不是么。
原本林馥语还想，倘或杜羽说的那个人是她，那么她再把那句想说未说的话告诉杜羽，也为时未晚啊。
只是结果，杜羽没有那样说出令林馥语满意答案。林馥语便也没有说出，杜羽其实有些期待着的话语。
只是杜羽不知道，后来的后来，林馥语有时候会想，如果那时那样对杜羽说了，那么最后的结果是不是会不同？那么有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么她和杜羽是不是还能像从前那样快乐的相处？那么她和杜羽是不是还会像从前那样，关系甚好？
可惜，没有如果。有些遗憾，在犹豫的瞬间便已产生。注定了有些事，只有当时，没有以后。
而那句该说未说的话，终究还是成为了林馥语与杜羽之间，误会加深的一把锁。
而开启这把锁的钥匙，却是前几天杜羽问林馥语的另一个问题。
当时杜羽问林馥语说，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哥哥？
林馥语被这句话问的很无语，只能回答说，你当我是妹妹，我就当你是哥哥啊。
在林馥语的想法里，这句回答也还算可以。只是也许在杜羽的想法里，这句回答便带点其他意思。
只是林馥语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与杜羽之间，便就是由这样一把未拔钥匙的锁，造就出了一根引发他们误会加剧的导火索！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林馥语和杜羽竟这样莫名其妙的便决裂了。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任谁也不会想到，竟只是源于一种好——一种独特的有些暧昧，暧昧的让人容易误会，如此特别的好！
后来林馥语想，也许真的是太独特了吧。所以才会让很多人都对她和杜羽之间的关系产生误会，也所以才会让杜羽亦误会的那么那么深。
以至于，杜羽想方设法的躲避着林馥语。尽一切可能的不直接接触她，不看她，不与她说话，不对她笑。甚至有时，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林馥语一出现，杜羽便会立即闪人。
以至于，杜羽宁肯逼迫其他同学与他调换位置，致使自己与当时一位令全班反感的女生坐在一起也无所谓。即便与那女生保持很远的距离，将两张桌子保持很大的间隔，也依旧不管不顾。仿佛那样，都好过与林馥语再同桌一秒。
以至于，当杜羽在无法做到“有你的地方无我，有我的地方无你”时，竟情愿放弃一切，也不愿再回望林馥语一眼。只因林馥语坐在他后面，他甚至都不再回头望一望他那么喜欢的另一个女孩。他曾经时常悄悄凝望，如今却不再看，只因那女孩坐在林馥语隔组的后一排。
对此，林馥语想了很久很久，惟一能想到，也是最好的解释便就是，杜羽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因为杜羽以为林馥语喜欢他了，而他喜欢另一个女孩，他不想伤害林馥语，也不想林馥语对他的情继续升华下去，于是选择了这样的做法。
只是真得，这样的结果，让林馥语感到深深地无奈与无语。
毕竟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和杜羽会走到这一步。
毕竟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和杜羽之间的情谊，会这样溃散。
毕竟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和杜羽之间，距离竟如此遥远。
但或许，变故，便都是如此突然，原因，便都是如此牵强吧。又或许，真是上天注定吧。
很奇怪的现象产生了。学期末的林馥语和杜羽，仿如学期初一般，彼此间再无言语！
只是林馥语依旧忘不了，学期的最后一天下午，她与杜羽那最后一次的对视。
说是最后一次，因为往后在没有这样对视的机会，也没有这样对视的理由。
那日天很蓝，云很白，清风徐徐。
老师说，除了留下来搞卫生的同学外，其他同学都可以回家了。
于是，林馥语跟好友欧阳竺绿一起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而杜羽，则跟随着一些男同学一起拿了工具去公共区搞卫生。
当林馥语和欧阳竺绿走出教学楼时，她看见，办公楼前的篮球场上，杜羽正依着栏杆而站。
本来，她们应该向着他走去，然后与他交错而过，走向学校门口的长梯，出校门。但是偏偏有其他女同学邀欧阳竺绿一起走学校的侧门，于是，一场穿插而过的眼神交汇便拉开了序幕。
林馥语被欧阳竺绿拉着，走向与杜羽所在位置成垂直线的侧门。
林馥语不自觉看向杜羽，便遇见了杜羽亦看过来的目光。刹那间，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诸多情绪，便弥散在了眼神中。
几十步的距离，几分钟的对视。不曾停住的步伐，不曾停住的时间。最终，他们还是分道扬镳。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林馥语和杜羽就那样一直互望着，直至彼此的身影都消失在了视野中，才各自转移了目光。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他们相互对视的目光中，那诸多无可言喻的情愫有着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与迷惘。
只是谁也不知道，林馥语其实很想知道，杜羽那时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有些误会那样莫名其妙，却还是渐渐深却了。
只是后来连林馥语自己也弄不明白，那时他们交汇的目光中，究竟有着怎样矛盾错杂又难懂的情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