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电梯,上楼,开门,进房,一点儿声音一个人都没有。我忽然感觉无限孤独,有些痛恨自己刚刚为什么非跑这么快。倘若那里真有一位喜欢同人将哲学的已死女大学生,我还不如就在那里。有些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我又赶紧安慰自己也许人本该就是那么寂寞的吧。
诸如“人生苦短”这种生而为人的寂寞感,三千年前的哲学家,五千年前的诗人早已经先我一步怆然泪下了,我实在不该再“无病呻吟”。可越寂寞就越是愿意相信那些神神鬼鬼,这是我独居半年的真实感受。有人说,在人生无可奈何的寂寞旅程里,总需要做些幻梦,聊以自慰。而“鬼”,便出生于类这可悲的幻梦之中。我想,大概如此。
古人说唯圣人能知鬼神之情状,那自然只有“孔孟老庄”少数几人能明了,至多再加几位隐藏在历史故纸堆背后不为我们所知的圣贤。现代人崇尚科学,总以为解释清楚了鬼这种唯心主义哲学的产物。就连宗教也被有考据癖的史学家,追溯到了源头,打入了凡尘。仿佛一名光鲜亮丽,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被追溯到了他光着脊梁,在一群野孩子中间厮混的孩童时期——那些创世神原来不过是先民们用树枝画在泥地上的线条。“鬼”的说法随着认知水平的不断提高,似乎失去了生存土壤。亲身经历在那些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的老教授科学家们客串一次医生所下的结论里也显得苍白无力——你神经错乱了。
接受了唯物主义教育几十年,无神论早已深深刻入我骨子里。然而终归有几次自己的“神经错乱”,或家人口传的他们的经历。这些事藏在心底,随时间发酵,到现在连自己也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拾一下“苏轼先生的”遗风,“姑妄谈之”吧。
曾听母亲口述过这样一个事。建国初期,医疗条件艰苦。她兄嫂因为产后没有调养好,生了肺病。乡下没有真能治病的医生,家里又实在穷苦,只能让她那位兄嫂躺在在床上硬挨。三四个月里,一家人眼睁睁看着她本略有些肥胖圆润的身体,渐渐瘦成皮包骨头的人干。大家都明白她撒手人寰只是时间问题。
一天晚饭后,收拾完家务,兄弟姐妹们无聊坐在前厅聊着闲话。忽然听到屋后的杨树林里,传来呱然一声惨叫。那声音似人声又带着些非人的凶厉凄惨。母亲和几个兄弟姐妹们,霎时间慌了神,互相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胆小的小姨与二姨吓得慌里慌张跑回房间,钻入被窝,堵着耳朵将自己完全埋在被窝里。没等母亲定神,又传来一声怪叫,比之前的更凄厉,距离众人也更近。母亲和她另两位大胆的兄弟也不禁浑身起满鸡皮疙瘩,慌张跑回自己房里,强迫自己入睡。第二天早晨,母亲再去房间给那位兄嫂送饭时,发现她早已断了气。
当时还算是孩子的母亲等几人,将这事告诉他们的母亲,我年长的姥姥称这是附近的厉鬼来迎魂了。时至今日,我也确没弄明白姥姥这话什么意思。
母亲现在回忆起来,还有些神色不自然,显然是曾身临其境体会过的。再者,她也用不着编些鬼故事来吓我这个大孩子。可惜那时候母亲还没遇见父亲,我更没出生,倘若亲历一遍总能将这事复述的再精彩些。我对这件事总有些不以为意,只当是母亲加了感情色彩描述的故事。然而我另有一次亲身经历,总以为不是简单的神经错乱能解释的。
十几年前,我孤身一人往广州打拼,租房子在白云区一公园附近。当时雄心万丈,又年轻,虽累,但自由自在。应了那句俗语“吃饱喝好不想家”。
有段时间接了个耗时耗力的工作,忙的有一个多月忘记给家里通电话。我对那晚的事印象很深刻。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往家走时我还在纳闷是什么日子。工作很累,我到家以后先冲了个澡,然后几乎是躺下就睡着了,睡眠踏实的连梦都进不来。睡到下半夜,忽然听见远在几百米的公园附近传来奇怪的叫声,有些像小羊羔争夺食物时的咩咩声,又有些像常听见的野猫半夜叫春。我心头想了想,这莫不就是鬼叫?可我心里怎么一丝一毫恐怖的感觉都没有,只有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悲痛感。声音越来越近,还正往我屋子附近走来,这声音绕着我租住的屋子有几圈,最后停留在窗下。我想起身去看看怎么回事,尽管我拼了命的想掀开被子,挣脱出去,然而出了一身汗之后还是动弹不了,只能无奈睡去。第二天醒来问租同一套房子的朋友,他们都说没听到任何声音。我心神有些不宁,惴惴不安的吃完早餐,就收到了母亲的来电。才知道三哥的独生子昨晚莫名其妙的病逝。那孩子只有七岁大,性格乖巧可爱,我非常宠爱他。想来他是昨天来见他叔叔最后一面。
儿时怕鬼又爱鬼,对于鬼的态度颇有年幼的小姑娘捂着双眼,却又从指缝里看电视屏幕里上演的恋人接吻的“风范”!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不信命不信鬼,以为自己可以一直生猛下去。虽然我现在也称不上年长,然而终归有些信鬼神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