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阳光明媚,不知她能不能看到,不知看到后,阳光照到她病床上,她是否会觉得活着真好。
又是这样的事。对大家来说都有点麻木了,有点正常了,还有点习以为常了吧。如一片叶子飘落了下来,或者一朵花坠落下来吧,也差不多远。对她的父母来说,亲人来说,却是六月下雪,晴天霹雳,这都是俗词了,唯亲历者能确感其义。曾经亲闻过那母亲的一声长嚎,就在她孩子坠落的血地上,黄昏时分刚从外地赶到后的一声长嚎,四周居民区一片戚然寂宁,多少人不禁潸然,那是母亲心肝俱碎的声音。
似乎每隔几年就这么来一次。这次详情还不知,大气候相似,时间,时机,方式,都相似。这种方式,如此绝决,如此惨烈,就如孩子(有时高中的,有时初中的)惨烈绝决的内心与处境。他(含她)心里已无路可走。比如中考结果出来了,提前招结果出来了,提前招资格考试结果出来了,擦肩而过了,一切投资,终归是投资吧,白费了,失望,斥责,不齿,决堤而来,往那小小的心灵而来。……一般来讲还是优秀的孩子,可爱听话的孩子,听得进老师父母的话的孩子。或正因如此吧。
孩子哪来那么大动机动力去学习,学校白天四加四,八九节课,晚上作业,或还要去老师家补习;周六一天七八节辅导课是必须的,晚上或又要一对一,一对几辅导;成绩还上不去?周日说不定还要专门辅导,走出去,请进来,都有的,费用当然贵,这钱家长不惜,老师自然从来不缺;寒假暑假,是这样说的,不怕同桌是学霸, 就怕他们过暑假。总之,学生,就这样一点一点给父母与老师耳提面命,把他生命的动力,资源,掘地三尺地催发起来。要懂事,要孝顺,要尊师,要立志。志未实现,实乃无志。简洁利爽地说,就是成绩,就是分数,上重高,上一本,班级名次,级段名次……这是核心,关键,是道德,是品质,是智力,是孝心,是前途,是快乐,是幸福,是未来,是人生,最后,是生命……一切都千丝万缕条分析缕盘根错节众志成城牢不可破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深文周纳地组合成了一条鞭,鞭策那孩子往前走,往前学,没有周旋的余地。放下篮球,放下电脑,放下手机,放下恋情,放下童心春心少男少女心,也放下自己的思维思考生活生气,如老师所愿如父母所愿地活着,学习着。孩子听话也许是好事吧,孩子不听话也许是好事吧,谁知道呢?万一那些老师说得并没那么对呢?万一还有着种种私心杂欲呢?万一还很势利功利呢?想想都害怕,那是一套多么完备完整无孔不入又攻防兼备的逻辑体系,小孩子真玩不起的,以生命的惨烈撞击也无可撼动。多么大的一个利益集团,天罗地网。谁会第一时间反省自己?只有父母。只有父母伤心而反省。孩子们哪里会反省呢,正可以说他们把自己已了交出去,那孩子现在万一还躺在病床上也不会,因为不懂反省,或者依然在老师或学校心理机构的指导下反省。还记得那个被无数教育工作者转发的那位上过几次百家讲坛的以前是副教授后来成为教授的一篇文章——学习从来不是轻松的,再也不能惯着孩子了——?再美丽的一片叶子或花朵飘落下来,会有什么声响?蚍蜉撼大树。孟姜女哭长城,长城不会倒的。长城不倒,河山永固。六月下雪湿不了它一缕衣襟,晴天霹雳损不了它一砖半瓦。尘归尘,土归土,那个再不幸不过的孩子,他的再伤心不过的父母,不出几天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跟有关的可怜的不痛不痒的消息一样一起消失。聪明一点的媒体则一字未发。投向他的,同学们的眼光不会尽是悲伤,家长们的眼光不会尽是同情。那母亲的哭声太高了,会有人将她劝离,理由是扰民,你信不信?这不是势利,这是一种势头。
太阳还要照常升起。老师们还将继续为自己的荣誉、富贵、乃至岗位而战,学校还将为自己的存亡而战。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这才是真正铁一般的意志。
仿仿凤凰网的风格,在正文之后来一个凤凰调查。
1:你认为当事学校与老师是无辜的吗?A:是的。B:不是。
2:你认为教师呵护着学生的心灵吗?A:是的。B:不是。
3:你认为那出事的学生及其家长应该多从自身的生活、习惯及心理上找找自己的原因吗?A:是的。B:不是。
4:你认为避免类似事故发生的关键,在于学校应该建立更加强大的心理辅导机构。A:是的。B:不是。
A是个象形字,表示公牛,完全符合现实中的含义。B在现实中流行的含义很灵活,也许是NB,也许是SB。A与B还有种含义,等级A与等级B。随便转发一条消息吧——各位家长,有没有要参加温州《教练型父母》公益课活动的?各班限报两名。这就叫A。
这条消息如果改两字,就叫B。 各位教师,有没有要参加温州《父母型教师》公益课活动的?各班报名不限。这就叫B。
今天是情人节,如果有A情人与B情人,你选哪位?我绝不在两者间纠结,因为那是不道德的,我的全身心都在告诉我,我要情人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