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昌战事爆发,在沈敦和倡议之下,成立“中国中国红十字会万国董事会”,专为战事运作,设中、西董事若干位,也算是跳出朝廷的辖制。
方三响在农跃鳞的点拨之下才明白,原来红会账册的争议,从一开始就在沈敦和的掌握之下。
于是,在工部局召开的这次大会上,红会高层、大名鼎鼎的广学会督、朝廷头品顶戴、在中国著名的传教士都来参加,各位董事轮流上台发言,无分中西人士,皆是口若悬河,掌声如浪无息无止,孙希在台旁做翻译口干舌燥。
会前的诸多疑虑、愤慨,以及嘲讽,被扫荡一空,热情空前高涨,方三响、孙希不约而同的率先站出来表示对万国董事会的支持,各界的捐款、捐物如潮水般涌来。
方三响利用在青帮中的威望,把募捐而来的急救设备和药物从码头运往汉口;姚英子不顾陶管家的阻拦,要和张竹君一起奔赴救援一线。史蒂文森带着二十几个华捕、安南捕和印捕赶来搜查军火,一层层、一个个舱室搜查下来却只发现医生、药品、化学试剂、建材工具、粮食,一无所获。
史蒂文森还想纠缠不清,被练过咏春拳的张竹君摔落到江里,还被孙希暗中打电话引来的公共租界巡捕房总探长呵斥为“胡搅蛮缠”。
第二天,随着沈敦和的演说响彻码头,红会的医生和新培养的看护妇队登上去往汉口的船。在农跃鳞的点拨之下,方三响、孙希才发现,张竹君、沈敦和所谓的“隔空骂战”,只不过是两人共同演绎的双簧,此时手账才在报纸上刊登,写得极为详尽,每笔具有来历,再从时间上分析,和张竹君的“寸寸紧逼”,那更是时间紧凑,反映一个接着一个,彼此衔接。
两个年轻人,在这位目光毒辣的资深记者抽丝剥茧的分析下才明白,冯熙、张竹君、沈敦和原来是相斗为国,目的是为了去支援武昌革命军,两个人捐弃私怨,携手做局,是为了大业,为了理想。
农跃鳞对二人肃然起敬:“如今这个时局,最大的慈善,无过于拯救吾国之命运;最高明的医术,无过于拯救吾民之灵魂。沈敦和与张竹君,一个慈善家和一个医生,他们在黑暗中平明寻找着出路,求索变化,这才是大节所在。”
而与张竹君同行的姚英子,在陶管家的陪伴下抵达汉口租界的码头,才发现,那些一等舱的医生第一批下了船,没有等后续人员下完,先登上另外一条泊在码头的竹蓬小船,朝着江对面的武汉而去。
姚英子向张竹君询问才知道,那些人是黄兴、徐宗汉、宋教仁、田桐、日本人萱野长知。
听到这些禁忌的名字,姚英子的瞳孔骤然收缩,指甲不自觉地抠紧张竹君校长的皮肤,她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尊敬的校长为什么那么紧张,那么疲惫,那么着急地躲开史蒂文森的纠缠。
账册破绽,只是故意漏出的声东击西,沈敦和在大上海沉浮十几年不倒,不单单是“仁厚”二字能解释的;张竹君也不是一个为了小恩小怨就跳脚的无知妇人,只会在报纸上词锋滔滔,却言之无物,纯粹情绪发泄。
外界舆论沸腾,注意力被账册引走,忽略了他们真正的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