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影指数:尽管以父亲为主要表现对象的电影并不具备类型片的典型意义,但它却能够通过对父亲、父爱以及亲子关系的塑造,缩短电影作品与观众之间的距离,完成一场足以共情的音画盛宴,在人心上留下温情满满的回忆。纵观世纪之交以来的中外电影作品,把我们身边最普通的“他”以共性画像聚合起来,基本囊括了普遍意义上最有可能的“父亲的样子”,从光影世界里走出以下几位最具代表性的父亲。
编者按:纵观影史,父亲题材的电影不可谓不多,父亲的形象也大相径庭。虽然一丝不苟的“严父慈母”这类传统的设定最为常见,但是荧屏中也不乏一些或睿智或愚钝,或温柔或混账的鲜活形象。
无论如何,父亲的形象永远深入人心,而且总是能引发共情。今天借着父亲节这一时机,我们也来和大家聊一聊,那些电影中关于“父亲”的形象。
文 | 女神夏懋懋
我爸为什么总冷着脸不说话?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是老爸亲生的?
我跟爸爸之间为什么总像隔着万水千山?
这可能是很多孩子在成长期的疑问,与母爱相比,父爱总是带着几分无法捉摸的清冷和难以亲近的严肃,变为亲密关系中一种独特的存在,也化作很多电影作品中的母题,成为中外片库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尽管以父亲为主要表现对象的电影并不具备类型片的典型意义,但它却能够通过对父亲、父爱以及亲子关系的塑造,缩短电影作品与观众之间的距离,完成一场足以共情的音画盛宴,在人心上留下温情满满的回忆。
纵观世纪之交以来的中外电影作品,把我们身边最普通的“他”以共性画像聚合起来,基本囊括了普遍意义上最有可能的“父亲的样子”,从光影世界里走出以下几位最具代表性的父亲。
极致权力下威严的父亲
“父亲”这一称谓往往代表着从属地位,毕竟“听爸爸的话”在中西方文化里是每个孩子记到耳朵长茧的铁律。比如在西方的宗教世界观里,上帝是人类的Father,人们对父亲的敬畏是一种自然的伦理关系,这一关系在《第六感生死缘》(1998)中进行了巧妙的转接:为了体验人世悲欢的死神化身美国青年Joe来到新闻大亨William家中,并与其女相恋,William与女儿之间是现实意义上最普遍的父女关系,而死神与William之间则代表着一种神性与人性的父权关系,而布拉德·皮特与安东尼·霍普金斯的年龄反差则给这种父权关系蒙上了反差式的戏谑。
与之相对应,中国文化也是以父亲为亲子关系的依托,建立社会伦理中的孝道观念,一言不合就“皮带炖肉”的严父是最常见的角色设定,他们常以高高在上、令人敬而远之的形象成为故事的驱动力,最明显的样态莫过于拥有极致权力的父亲——皇权。
以张艺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2006)为例,周润发饰演的王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运,这位父亲简直是“灭霸的存在”,父权与皇权的二重聚合给予权力膨胀的机会,导致混乱的后宫伦理、异变的父子关系,最终酿成一幕无法挽回的悲剧。
“朕不给你,你不能抢”
即便这种不可抗的权威正随着时代流变而逐步稀释,但与中国传统文化对应的父权姿态仍旧流淌在每个普通家庭的亲缘血脉里,继续影响着“父亲们”对待子女的方式,《青红》(2005)中强迫女儿必须按照自己要求成长的老吴(姚安濂饰)、《和你在一起》(2002)中仰仗一把小提琴望子成龙的刘成(刘佩琦饰)等等,既是第五、第六代导演在同一种形象表现手法上的共通之处,也是中国文化中父权母题发展变化趋势的展演落点。
现实困境中平凡的父亲
有怼天怼地的王权爸爸,必然就有循环被怼的苦命爸爸。不同于造梦、访史题材对极致环境的刻画,还有一大部分电影中父亲形象来源于艰涩的生活。
此类选题最容易产生“小人物、大情感”的叙事共鸣,获得观众的眼泪与不错的口碑,此类电影最经典的手法就是刻画苦难中的父亲形象。
从《搭错车》(1983)中拾荒养女的哑叔(孙越饰)到《千里走单骑》(2005)中为子出走的高田(高仓健饰),再到《钢的琴》(2010)中为女造琴的陈桂林(王千源饰),现实困境一次次打压着父亲们坚毅如铁的心,令人唏嘘为什么只有在经历的命运的不公正之后,人们才能意识到自己早已拥有了幸福。
一般看来,平凡父亲有两种突出的表达方式:
第一种是励志型的温情路线,爸爸们以不同的行为表现着对孩子难以言表的深爱。一如罗伯托·贝尼尼于自导自演的世纪之作《美丽人生》(1997)中乐观积极的父亲形象,又或者像威尔·史密斯一样,他在《当幸福来敲门》(2006)里带着儿子走街串巷的场景,已经成为鼓励无数人相信“明天会更好”的经典镜头,再或者,近几年在中国掀起热潮的印度电影,也通过女摔跤手的成长史送来了《摔跤吧爸爸》(2016)之类的佳作。
第二种是对边缘化父亲的塑造,也就是看看那些“不受待见”的老爸们是如何生活的,比如《小武》(1998)中身居高位却失去话语权的父亲、《卡拉是条狗》(2003)中格格不入的父亲、《亲爱的》(2014)与《失孤》(2015)中执着寻子的父亲等。
与之相异,西方电影中的这类父亲是一种社会边缘化的产物,他们更偏重表现救赎的结果:《天使的一份》(2012)中犯事儿的罗比(保罗·布兰尼根饰)与《勇往直前》(2017)中曾经嗑药的布伦丹(迈尔斯·特勒饰)都曾经被法律为代表的规则标出,成为社会的异类,但孩子的降临改变了他们对世界的态度。不同的电影选择记录转变的过程或者突出流变的截面,尽管文化群落各自的表达方式不同,但仍旧回应了对共同母题的阐释,让爱来唤醒铁壁直男爸爸心中最热烈的情感。
电影中反传统的父亲
当然,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不按套路出牌的“怪爸爸”,他们也成为电影史上的一朵朵奇葩,展现出反传统父亲形象的独特魅力。
提到“父亲”电影,就不可能绕过李安的“家庭三部曲”,恰如他自己所说,当他要诠释一个主题的时候,有时候从里往外看,有时候从外往里看,这样会看得更清楚。以《推手》(1992)中移居美国的高师傅为代表,浸染传统文化的老父亲进入异质文化圈被规训,这种传统与现代的拥抱就是此类电影的打开方式,而更加求新求变西方电影貌似把父性影像的乌托邦建得更加新奇。
以哥特、暗黑风著称的蒂姆·波顿就在《大鱼》(2003)中呈现了一位奇幻的父亲——爱德华(伊万·麦克格雷格饰),他常常向儿子讲述自己年轻的冒险经历,尽管每个故事都令人印象深刻,却一直被儿子认为是在吹牛。
比前者更夸张的是邓肯·塔克执导的《穿越美国》(2005),讲述变性人父亲与童妓儿子相认相知的故事。两位看似疯狂的爸爸不仅对传统意义上威严的父亲形象进行了解构,甚至还容纳了更多的议题,探讨不同群体文化之间的交流方式,最终证明,来自不同代际、性别认知和社会层级的父与子并非要以冲突作为唯一的对话策略,不同文化之间也可以和平共存、互相认同。
所谓的反传统,不过是呈现大千世界中的一种景观,启发常常和老爸唱反调的我们主动了解自己的父亲,最终回落到父子关系的互动样态之上。国内有《那山那人那狗》(1999),国外有《葬礼上的死亡》(2007),“父子互相理解”成为父亲电影母题之下的一个出口,或者说,它才是塑造不同父亲形象的最终目的。
然而,无论影片中的父亲形象属于威严、平凡还是反传统,父子关系仍旧存在多种对应方式,其复杂程度并非一道简单的排列组合可解,因为在对抗或者顺从的选择背后,是父与子在社会伦理、道德判断等个人社会化层面上的认知差异。尽管大部分家庭为父子关系提供了虚拟平等的对话空间,但二者互动过程中的权力博弈仍旧深受文化传统所羁绊,而电影作品展现的多样化关系就是这些文化对冲的缩影。
不过,我和老爸的故事千千万,几种固有类型电影绝无可能言尽。
为了适应真实世界中不断变化的父子关系与影迷口味,父亲题材电影也做出了跨类型的尝试,比如克里夫·欧文出演的《赶尽杀绝》(2007),解救婴儿的特工如何变成专属奶爸,由此囊括了搞笑、动作、冒险等多重要素,实现了父亲题材电影作品的双核驱动。
随着爸娃综艺、缺位教育等话题渐火,“为人父”这件事本身就在被文化重构,但来自不同文化环境的电影创作者不得不承认,“父亲”是中西方公用的原型符码。无数经典系列的前人佳作证明,只要通过合理的创意将“父亲”这一形象立体化而非工具化,就能很好地进入民间场域、打开共情的艺术空间与商业市场。
因为,不管坐在全世界哪个城市看电影,好作品的共通之处在于最真切的共情效力,它们触发你想到的,都是那位全世界最爱你的男人——爸爸。
也请你记得,今天对他说一声: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