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玛查雅 (T. Krishnamacharya) 之所以被称呼为"现代瑜伽之父", 是因为他将极具功能性的身体疗愈练习、与呼吸能够带来的灵性感知,无缝地衔接在了一起。
他的儿子德斯卡查尔 (T.K.V. Desikschar) 后来沿袭了父亲的教导,开始将这种「以呼吸为中心的体式练习」方式,称之为"Viniyoga"。
千禧年前后,德斯卡查尔与克里希那玛查雅的另一位学生A.G. Mohan,一起建立了位于印度青奈的KYM学院 (Krishnamacharya Yoga Mandiram),主要按照他父亲的方式进行教学。
日后,年长的Desikschar却写了一封公开信表示,自己将不再使用“Viniyoga™”这个被打上了Trade Mark的名称,来指代自己的教学方式——他拒绝成为某种所谓的“瑜伽流派”。因为:本没有什么流派或风格,只有瑜伽。
但,这可真是个好名字啊。
梵文"Vini"有多重的意思,在多个意思之中, 其中有那么几个是:教导 (educate), 引发 (Induce), 达成 (accomplish)。可见, 这个称谓有着明确的愿景——教导一种能够「达成瑜伽状态」的练习。
所谓“现代/非现代”的分割,主要描述的是练习形式。现代化的瑜伽练习,发生的最大转变恐怕就是:现代化的瑜伽练习,是完全承认肉体的。
人们不再拒绝物质之身,反而是选择通过身体层面的 “扩展 (open, 打开)”,来促成精神层面的改变——这是比禁欲式的灵性传统更古老的教诲,也是克里希那玛查雅所遵循的密教(Tantra)道路。
这与现代性(modernity)一拍即合。
禁锢于日益发达的技术、还有舒适的生活方式,现代人对于身体层面的练习,开始有了明确的“刚需”:修复身体、维持健康。有时这个“健康”还有一层引申的含义:保持身材和体态的优美。
由技术所增长的自信, 同时强化了对于“控制”的痴迷——有时,人们通过体式寻求精准控制身体的能力:更有力、更柔韧、更强的运动表现。
恰逢20年代的印度,刚刚开始萌发出想要脱离西方殖民统治的念头。凑巧当时欧洲的体操运动开始在世界范围广而流传,印度本土人(尤其是从政者)开始将身体的强壮,与政治和经济上的自主能力联系起来——
那些体操册子上强壮柔软的欧洲大力士,仿佛是国家力量的化身。
这就是为什么,克里希那玛查雅在受到Mysore大王公资助的时期,开发出来的都是体式练习——其中包括Ashtanga阿斯汤伽的练习方式, 也是顺应时代的产物。
当时的Mysore,克里希纳玛查亚的年轻学生表演体式
如何才能让如此种种几乎是纯粹“功利性”的练习,也能向着「瑜伽状态」靠近?
答案是:呼吸。
无论是克里希那玛查雅、还是他的儿子德斯卡查尔,他们看重的只有一对一的教学。团体的体式练习,某种程度上只是一种外在的展示,或说表演——就像当年发生在Mysore大皇宫门外那样,是一种让人开始对练习感兴趣的方式。
在个人化的教学中,体式练习的设计根据每个人的身体、文化背景、和需求而改变——没有任何强求非要做到的东西。
不过,每套针对个人的不同体式序列,贯穿如一的都是:呼吸。
深长的、舒服的、彻底的吸满呼空。
这才是“引出” 瑜伽的东西。Vini-Yoga!——体式练习只是一个辅助:辅助气息的流动、辅助身体经络(瑜伽管它们叫nadi)的疏通,让生命能量(可以理解为中医说的“气”)更活泼、更平衡,从而引发意识(consciousness)层面的改变。
呼吸是极难教学的。它所引发的状态和感受,每个人都在使用不同的语言去描述——老师在传递时所使用的词汇,是否和我自己的实际感受对应?我怎么才知道我做的是所谓“正确的”?什么才是所谓“应该出现的”状态?
语言造成隔阂,并不能促进「经验」的传达。
因此,德斯卡查尔根据父亲的教导所设计的Viniyoga,只遵循寥寥几条练习原则。
其中关于如何呼吸的明确指令只有一条:呼吸先于体式发生, 让呼吸包裹住体式。
看下图应该就很明白了:
简单吗?
实际的练习操作起来没那么简单——我们很容易回到“控制”身体的模式,力求做到外形极致完美,强迫呼吸去配合这种控制。
「以呼吸为中心的练习」则是完全相反的。体式是为了感受呼吸、允许呼吸、接纳呼吸,
让呼吸带来自然而然的“好空间”(Sukha)——这同时也包括了:呼吸牵动整个身体的筋膜系统而带来的修复。
心在专注于「呼吸先于体式」的过程中,也如同找到一个专注的锚点,将散乱的心带回到一种恒久的“流动状态”—— 被联结的状态。
和什么联结呢?
无限平和的、美好的、甚至神圣的。所谓的“自性”,“存在”的本体,Being。
也许,你不需要这些——太灵性、神叨叨了!
这也没关系。但是,你一定会和一种舒适的感觉联结起来。一种由身体的感觉牵引,利用呼吸发展出专注稳定的感觉。
Om sahanavavatu, saha nau bhunaktu
saha veeryam karvaavahai
tejasvi naa vadhita mastu
maa vid vishaava hai
Om shanti shanti shan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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