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做爱、做人

可能因为韩江是第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亚洲女性,作为同样肤色的我,总觉得在她的文字中更能找到共鸣,关于她的采访看过一些片断,没由来地喜欢这位作者,如果说只能将作者分为两类,那我觉得一类是浮于文字之上的,另一类是嵌于文字之内的,而韩江属于后者,《素食者》读了两遍,我不由自主地就把她和英惠融为一体了。

三段不同的视角,理解上,对于我自己而言,第一段丈夫的视角比较好理解,也很好读,第二段姐夫的视角,相对难一点,可能是对艺术领域有陌生感,第三段姐姐的视角,我就没那么清晰了,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先来说说第一段,主题更像是婚姻中女人的自主性,或者婚姻到底带给了女人什么?英惠是做饭、照顾丈夫生活起居的家庭主妇形象。

阅读中,我简直大段大段地想吐槽,好像这个丈夫张口即是错,总让我想进入故事中去反驳他。

“我之所以会跟这样的女人结婚,是因为她没什么特别的魅力,同时也找不出什么特别的缺点。”

“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舒坦。我那二十五岁之后隆起的小腹,和再怎么努力也长不出肌肉的纤细四肢,以及总是令我感到自卑的短小阴茎,这些对她来讲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坦白讲,跟这样的女人生活一点意思也没有。但看到那些为了确认丈夫行踪,一天到晚会给丈夫的同事或好友打上数通电话,或是定期发牢骚、找碴儿吵架的女人,我对这样的妻子简直感激不尽。”

一个被出厂设置好的“妻子机器人”一旦有了个人意识后,会怎么样呢?

对于妻子突然吃素的决定,丈夫有一开始的惊讶、试图说服,到习惯,再到后来的漠视,他始终觉得妻子莫名其妙,而且自称对莫名其妙的事一点耐性也没有。

穿插着英惠的视角,有一段讲述她那个奇怪的梦来临的前一个早晨,带着谩骂的被丈夫催促的早晨,英惠在慌乱中切肉的时候切到手,刀刃掉了一块碴,面对丈夫狰狞的面孔和大发雷霆,英惠觉得“周围的一切如同退潮般离我而去,餐桌、你、厨房里的所有家具,只有我和我的椅子留在了无限的空间里。”

“所有的一切让人感到陌生,我仿佛置身在某种物体的背面,像是被关在了一扇没有把手的门后。不,或许从一开始我就置身于此了,只是现在才醒悟到这一点罢了。一望无际的黑暗,所有的一切黑压压地揉成了一团”。

人作为食物链顶端的动物,日常被允许的肉食,它所属的主体可谓任人宰割,但是人不可能宰割人,那么能宰割的,就是对方的精神。

英惠的家人得知她吃素后,是怎么样的呢?

丈夫给英惠家人一一打去电话。

岳母的反应是向女婿道歉,“岳母的声音里带有几分担心。虽然她平时看起来并不怎么关心二女儿,但毕竟妻子也是她的亲骨肉。”

大姨子和岳母一样的惊讶、道歉和许诺,而丈夫这时候还能有这样的杂念:“大姨子讲电话时掺杂的鼻音,总是能刺激到我的性欲。”

“结婚五年来,我从未听过大男子主义的岳父用充满歉意的口吻跟我讲话。岳父讲话从来不顾及他人的感受,他人生里最大的骄傲就是参加过越战,并且获得过荣誉勋章。。。坚持己见、顽固不化。。。据说,妻子被这样的父亲打小腿肚一直打到了十八岁。”

饭桌上他一言,你一句,让人窒息,所有人都在指责,说教,而没有一个人问英惠一句:为什么?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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