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向我讲起多年前他的一位朋友的故事。
我朋友大龙年轻的时候是在道上混的，在我们那一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红不绿，霸气得很。有一天，大龙正上初二的儿子小武哭哭啼啼地跑回来说：“爸爸，我的同学忆奇今天欺负我了，他扇了我两耳光不说，还踹了我一脚，呜呜！”
“儿子，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大龙瞪着一双豹眼问。
“上体育课时，我一不小心踩了他的脚。我当时向他道歉，他不接受，还骂了我，说什么我是流氓二流子的小崽子。我当然不服气啦，也还嘴骂了他。放学的时候，他拦住我，便打了我——”
“这小兔崽子，欺人太甚！他打你你就没还手吗？怂包！”
“我还手了，可是他个大，我打不过他。”小武委屈地说。
“那你没将这事告诉老师吗？让老师治治他！”大龙问。
“没用的，老师是他表叔，向着他呢！之前也有个同学和忆奇闹将起来，忆奇理亏，可老师不但不批评忆奇，反倒责备那个同学不该去招惹他。”
“怎么会这样，那也太不讲理了。儿子，这个窝囊气咱不受！明天我就跟你到学校去，会会那个臭小子。”大龙气咻咻地说。
第二天中午放学的时候，大龙和儿子就将那个叫忆奇的同学堵在了路上。大龙看那忆奇，果然胖乎乎，长得五大三粗的，看上去少说也比同龄的孩子大出两岁，难怪小武不是人家的对手。
“臭小子，胆子挺粗，知道我是谁吗？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欺负我们家小武，不想活了？”大龙走上前，伸出两根指头杵在忆奇的脑门上。
忆奇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抬头瞪了一眼大龙，眼光有些阴森。
“哟呵，还挺不服气是吧？”大龙说着，猛地诓了忆奇一耳光。他回头对小武说，“来吧，儿子，他昨天怎么对你的，你便全部还给他。”
小武听到指示，像只小老虎般扑到忆奇身前。他说：“尕小子，看你能的，你昨个儿的威风哪去了？”
小武说完，踮起脚来，不由分说便左右开弓，在忆奇圆胖的脸上抽了两下。随着两声清脆的“啪啪”声响，忆奇的两颊瞬间绯红一片。
大男孩低着头，像一头待宰的羔羊，噘着嘴，木然地站着。他一手抚着脸颊，默然不语，眼窝里泪水在打转转。
“看你下回还敢欺负我啵！”小武忿忿地说，猛地伸出一脚，踹在忆奇的小腹上。
忆奇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大龙满意地看着儿子，口里吹着唿哨，领着儿子扬长而去。
两天以后，大龙差不多将这事忘了。下午的时候，他突然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老师在电话里说小武出事了，让他赶紧赶到人民医院去。
大龙心急火燎赶到医院的时候，儿子正在手术室里抢救。据随行的老师说，下午在学校的时候，也不知怎的，一个叫忆奇的学生领了五六个调皮生围住了小武，并拿刀捅了他。小武受伤很重，当即倒在了血泊里。
大龙抢步上前，急急地赶到手术室，他握住儿子的小手，泪如雨下。
“小武呀，你可要挺住呀，都是爸害了你呀！”大龙呜咽着说。
小武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大龙感到儿子的手渐渐凉了，儿子的眼睛忽闪了一下，闭上了，但已经是永远地闭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