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不下楼，三日不洗脸。怕呆了痴了，硬把自己推下楼，却见晒日头的大爷集体沉默。平日是他们望着，我这个披头散发奇装异服的女人，然后身后便有七嘴八舌
闲谈逗趣。
我觉得也蛮好，我是个话题，给沉寂添加热闹的种子。
今儿不同，我望着他们，心下奇怪，难道我今天穿衣正常，给一头乱发戴了皇冠，给奇装奇服套了隐身袋。
甚是奇怪，核桃树上结了蒜苔？
几步之遥几个阿婆盯着我：“看，今儿个打扮的像男人。”李阿婆说：“你不懂，那是酷，我孙女就这样穿！”
张阿婆说：“酷个屁，我看一身破皮烂板。”说话慢腾腾的翟老太说：“年轻人啥都穿，哪像我们啥都不敢，还笑话她年轻。”
几个人都不言语，我就看着她们笑：“我今天穿衣正常吗，怎么感觉你们有点不正常？”
有人说：“昨晚老王头躺下，今早没穿上鞋，找阎王爷报道起了。”
呃，我心里想，人老病死很正常。（但我没说出来）
张大妈说：“老王头昨天吃牛大还舍不得加肉，说要存钱吃药，存点钱老了用。”
李阿婆说：“现有的现吃不好么，年轻时有牙齿没锅魁，现在有锅盔没牙齿，省着省着就进了棺材里。”
刘大爷提着小马扎路过：“家省着，牙缝里省的那点不够他们混吃海喝一顿饭。”
李阿姨问：“刘师傅，这么早回家啊。”
刘大爷说：“儿子两口子今晚请客，我要吃大餐去。”
几个老太太说：“吆，刘师傅你好啊，儿子请你吃大餐，能拿下（消化）不？”
刘大爷说：“拿不动的少吃点，不能像老王头那样，啥都没吃过就去见阎王。”
我说：“我同学五一检查出来肺癌，上海、北京到处去看，结果国庆节人就走了，怎么说尼，生老无常。你们想穿就穿几件，我八十多的姑奶奶都穿掉档牛仔裤。”
张妈李阿姨异口同声说：“难看死了，我可不敢那样穿。”
翟阿婆说：“你们见过她姑奶奶？”
李阿姨说：“我从哪里去见她姑奶奶，想着都难看死了。”
提垃圾路过的秦大嫂路过：“别想人家难看不难看，就说你想不想穿好看的！”
李阿姨说：“屁话，谁不想穿好看的，我就是穿不出来么。”
秦家嫂子笑话我：“花，你一天和老太太瞎混什么？”
我说：“我没地方去啊，陪阿姨们晒晒太阳，听她们扯会是非呗。”
秦家嫂子说：“那你们扯吧，我还忙着尼。”
我问：“翟阿婆，咱们扯到哪儿了？”
翟阿婆笑骂：“扯破裤裆了，扯是非还能扯到哪，想起啥扯啥呗。”
就看见下棋的老头散伙了，翟阿婆提起凳子也要回了：“老头子下完棋了，我也要回家做饭了。”
老头老太三三两两的回家，剩下我和八十多岁的金奶奶。
我说：“金奶奶，咱俩扯会？”
金奶奶说：“我腿麻了，你扶我站一会。”
呃，原来金奶奶腿麻等我扶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