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了一丝年味儿

从厕所里出来,两手上满是水渍,擦干净了手上的水,黑夜里刮起了一阵冷风,抬头一看,面前不远的摊位挂满了灯,一条灯带穿过来又回过去的形成几条灿烂的光线,朦胧又和煦的灯光轻轻巧巧地亮着,有些刺眼,然后突然间,身体里一股子热流流过,暖流在身体里游走,一抹朦胧而熟悉的念想在心里浅浅的回荡,也许,这就是类似年味的东西了。

从前很爱过年,小孩子嘛,过年有肉吃,有零食,有玩伴,我们老家有一句话说,小孩子盼过年,大人怕过年。以前只理解前面一句,现在理解了后面一句。以前过年可热闹了,年前一个月就要准备年货,上一次街回来就是大袋小袋的,跟搬家似的,街市离家还不近,鸡鸭鱼肉,干果小菜的,上一次街就扫荡一回,跟不要钱样的,一次是买不全的,至少得三四次,这还算少的。

农村的人爱做腊肉,腊鱼,哪家杀猪,就提前去定好几十斤肉,拿回来,用盐腌好,用铁丝固定好挂在房梁上,还有鱼也是,买十几斤鱼,把鱼头剁下来,内脏处理干净,对半切开,也是用盐腌好,然后用绳子挂在房梁上,还做腊肠,做米酒,打年糕,等等,整天忙的热火朝天的,也忙的乐乐呵呵的,只等日子过的快些,一家子围在一张大方桌子上,吃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年饭。

吃团年饭前放鞭炮,年饭的菜也有讲究,吃完饭不能离桌,小孩子收红包,大人们给红包,大人们相互进酒,小孩们喜滋滋的拆红包,一家子齐聚一堂,和和气气,圆圆满满。

农村的人还是淳朴些,追求的东西很单纯,吃饱穿暖就是福气,孩子能健康成长,一家子不生病就是运气,要是孩子有出息了,大人的表情也是溢于言表的得意,也只是单纯的得意,也有炫耀的,也只止于炫耀。

年三十的吃完午饭就全家洗个澡,意思代表去尘去晦,家里扫地垃圾不能扫出去,要堆在家里,意思是不能把财富扫出去了,洗完澡就个忙个的,大人或是打牌,或是围在火盆边上一边嗑瓜子聊天,小孩子拿着红包钱去买鞭炮,不亦乐乎地蹦上跳下的到处跑,都是一起住了几十年的邻居,也不用在意孩子走失或是出事。

然后就是守岁,早早地吃完年夜饭,到处约人打麻将,准时打到晚上十二点,散局,各回各家,开始放烟花,灯火阑珊,烟花四起,寓意来年顺顺利利,富贵平安。

年初一的开始拜年,拜同乡的人的年,晚辈拜长辈的年,到人家家里客厅前对着正厅堂拱手作揖,遇到人开口就是恭喜发财,你家拜我家,我去你家拜,相互端茶倒水递烟,路上遇到了要一起拜年的就同行,你说说恭喜话,我说说你的过去一年的喜事,亲密的不像话。

初二就是外甥拜舅舅的年,据说那天外甥最大,可以放开来调戏舅舅,舅舅是不能生气的。

初三是姑姑姑丈拜外公外婆的年,一直到初七初八才算完,天天都是大鱼大肉,天天都是热闹非凡,天天都是酒局饭局。

现在是一年不如一年热闹了,人都在往城市跑,农村人口日益稀少,年味也淡了好多,生活条件好了,吃什么都不稀奇,串门的也都是些老人,拜年,打牌也有,只是没有以前那么一呼百应,也许这是某种程度上的人类在进步,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这变化里在一点点冲淡,像是一杯糖水,在被稀释,在被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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