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焦小桥
在健身路，和妹妹一起行走，观赏山石树木，拍拍花花草草，发现今年的蛇不多了。是没到雨季，蛇们在山上树丛里？
对面走来一个高大健壮结实的男生，推着时尚的变速自行车，朝路的两旁张望。
下巴上留着长长的胡子，似曾相识，肯定在哪儿见过，快速搜寻记忆，想不起来。突然我停下来问他：“捉蛇的？”
他说：“是的。”然后他指着车框里的袋子，说：“捡到一条不知被谁打死的母蛇，又缠到一条公蛇，现在是蛇交配的季节，一抓就是一对。”
他打开袋子，我们看到两条黑色花纹的蛇，那活的公蛇朝外探着头。“野鸡脖子？”我问他，他高兴地回答：“是的。”
野鸡脖子是有毒性的一种蛇，在我们这儿，有些人买此种蛇给晚期癌症病人吃，攻体内毒素，好像对延缓寿命有一定的效果。
“抓蛇卖钱吗？”我问。“是呀，每天到处走，听说哪儿有，就去。”他跟着我们往回走。一路上讲抓蛇的经历。
在他的叙述中好像整个市区的蛇都由他经手卖。有些做买卖的欲行善积德，每年都购买蛇放生，他都知道。
并且在第一时间在放生处将蛇，装入囊中。他说刚放生的蛇不知道往哪儿走，都乖乖地呆在那儿不动。
我突然想起来，他经常在早市和夜市卖蛇，他的身材和长相好似藏人，所以印象深刻。
他说了几例用蛇治疗癌症患者，且活着的人，都有名有姓。应该是真的。若蛇能治病，抓蛇也无可厚非。他说，有些无毒的，没卖出去的，他有时就炖吃了，他说蛇肉很香，蛇汤很白，像羊汤。
“不怕遭报应？”看他是个爽快的憨厚的人就问他。“没事的。”他感叹这几年，检查很严厉，不准倒卖蛇。
“除了卖蛇，还做什么？”“看病，卖药，给病人拔刺血罐。”“怎么看，号脉？”“不，看面，看手。”
我们好奇地把手给他看，他说的几种状况好像很对。“在哪儿看病？”他说：“打电话，加微信。”
然后他说他不认识字，不识字？他说可以通过几个好似认识的字猜出大意，竟然不认识字？怎么可能？他说，父母离婚，他一年级都没读完。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天方夜谭，竟然有现代文盲呀！
他妈妈教给他一些旁门左道，他靠那些雕虫小技活着，三十九岁，还没成家，居无定所。说要搬到国家盖的廉租房去住。
突然发现他的左手臂靠手腕处用烟头烫了疤痕，右手臂也有。他说二十六年时，妈妈死了，他悲痛郁闷时烫的，右手那二十个他没说。他说他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人。
这是怎样的一个大男孩，不可以去打工吗？不可以学点技术吗？若不卖蛇，若冬天来临，他将靠什么活着？
路过他租的五六平米的小房子进去看了一下，除了几袋子捆绑的蛇，一堆竹火罐，一罐泡着蛇和草药的酒，一套被褥，他再没有任何东西。
有人去他那儿看病？敢喝他的药酒吗？一种莫名的惆怅堵在心头。夜晚做噩梦，梦见无数条蛇缠绕着他，不一会儿，他就不见了，无声无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