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别了,我的爱人
在家的日子总是让人忘记了时间,白天闷热的天气里,我总是慵懒地窝在堂屋的躺椅上,偶尔翻几页书,却敌不过睡意的席卷,一觉到天黑。家里的小黑猫总是趁我睡着趴在我身上,沾我一身的毛。
晚上的时候,凉风带走了白日里的燥热,有月儿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出去走走。这时正是早稻丰收的时候,远远还能闻到稻杆经过白日里阳光暴晒发出的清香的味道。不过我家已经在早两年就不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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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远,便是一片荷塘,白日里有些焉了的荷叶这时又焕发出勃勃生机,丛中还杵着几朵莲蓬。
校园里边也是有这样一片荷塘的,我也经常在晚上约着熙人到这荷塘边散步。每当这个时候,这里总是许多的情侣,手牵着手或相拥坐着。大概是学校地处比较偏,校园里又少清净幽僻之所,这里就自然而然成了情侣间约会见面的圣地了。
每当我们走在这里的时候,熙人总是不好意思我牵着她的手,说:“那么多人看着呐”。
“天这么黑,谁还看得清谁是谁呢,再说,人家出来约会,谁还看你呢?”,我不由分说的紧紧攥住她的手,她也只能任由我牵着。
走累了,我们便坐在了草坪上,熙人靠在我肩膀上,歪着头看天上的星星。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有流星,熙儿说:“流星是陨落,是消亡。古人称流星为扫把星,认为会带来灾祸。不见才好呢,只有现代人认为流星会带来好运,对着它许愿。”
我笑了,“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封建迷信。”
熙人仰着头,一本正经对着我说:“我不是迷信,我只是不愿看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我们之间,凌川,我已经拥有了你,我也就不要求什么好运了,但我得避开一切可能让我们分开的事物。”说完这些,我隐约听到了她啜泣的声音,不由抱紧了她。
熙人总是容易感伤的,悲春花凋落,秋月孤零;闵蜉蝣易逝;叹友无长伴。
冷卿经常笑她:“你这是忧天下之忧,比起范仲淹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范老人家好歹还只是忧天下之人,你到好,忧天下苍生”。
在家的这段日子,熙人几乎每天跟我打电话或是视频聊天,聊聊她每天的生活。她告诉我,我离开的这几天,她几乎除了宿舍,食堂就是呆在图书馆,仍坐在我们之前的那个位置,只是旁边的位置再也没有了我的身影。
她说:“有时,我会瞠瞠望着那个位置发呆,想象着你一会走进来坐在那里,就像以前你爱睡懒觉总是迟到一般,有时一望就是半天。”
我听着心里及其难受,对她说:“你也要学着去适应没有我的日子了。”
她静静的听着,过了半晌,才回我,声音出奇的平静:“你这是要与我分离了吗?”
电话的这头,我久久未语。
“凌川,我从不敢去想象没有你的生活,然而,我或许真的该学着去适应了,自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在等待着这一天,早一点,晚一点,也就没有了什么区别。树叶有凋落,宇宙也有毁灭的一天,所以,我也从没奢求过永远,然而,又有谁真正见过永远的事物呢,我们的分离也就成了事物的必然结果,也就不留遗憾了。”熙人是哭着挂了电话的。
那一晚,我独自一人坐在黑夜的微风中,听着夏日里各种虫鸣,声声聒噪,彻夜无眠。
第二天的晌午,冷卿一通电话️把我从睡梦中吵醒,劈头盖脸把我臭骂一顿:“你现在长本事了是吧,才回来几天,熙人这么好的姑娘,你这么对她,难道你真的长了一颗石头心么?或是你早就想好了,所以独自留她一个人在学校考研……”。骂到最后,估计是累了,语气也缓了许多。
我说:“冷卿,你骂吧,无论什么原因,这都是我无可饶恕的罪,我们的分离,无关是非,无关背叛,只不过命运使然罢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分离莫有过于此,两个人既不是不爱了, 而是觉得两人是应当分开了。相较之下,生离带来的悲痛又怎是死别能及的呢。我不知道熙人将如何渡过这段时间,只能委托冷卿多开导开导她。
冷卿恨恨一句:"这自不消你嘱咐,只是你自己,也得想透一些。"
就这样,我们分开了。在之后的岁月里,我再也没有见过熙人,而冷卿在我面前也是对她绝口不提,只是偶然在其他同学的口中得知,她顺利的读研,当了一名教师,结婚,生子。一切似乎都如常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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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一个秋冬的雨夜对倾瑶说起这些往事的。她趴在我膝上侧耳静静听着,像在听一个极其遥远的故事。
过了一会,她轻轻说了一句:“那样,你可真够绝情的呢。”
我抚摸着她的秀发,凝视着远方山峦在夜雨中渐渐隐去了它的身姿,直至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