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叫小杨,来自楼高不过光线,车多不过三轮,没有ios没有安卓的农村。淳朴的小黄脸,平头,一直兢兢业业操劳着家里几块地。早些年闹饥荒饿死了他母亲,父亲就扔下他自己逃荒去了。他就跟大他不过三岁的姑姑住一起,靠村里的一点施舍和姑姑的照顾慢慢长大。
姑姑长得漂亮,人也善良,对小杨那是没话说,又洗衣服又做饭。小杨对姑姑也是千百般的好,从不敢叫姑姑干一点粗活。两人就像一对小夫妻一样,也确实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这么长时间扶持下来,相互看着也对眼,说不互相喜欢自己都不信。平时一起出去买点农药,收点菜啊,眉目之间的情意村里人都看出来。可辈分在那,这是一道大坎,在村里简直是铁律,小杨这迈过去的念头想都没想过。平时有什么肌肤之亲也都避开。
那年姑姑重病不起,小杨每天帮她擦洗身子,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不该摸的都摸了,小杨愣是没有做什么。其实姑姑的病早好了,她就想这样躺着,让小杨照顾。她不信,这样的场面一天天看着,小杨能不犯错误。可小杨真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多一点额外的动作都没有。姑姑偷偷用眼睛看,小杨都起生理反应了,可他脸上一点表示都没有,就会一个劲地问,还难受么?要不要喝水?
姑姑心说我能不难受么?被你气的!可女孩子家家的难道要自己主动么?所谓的辈分,自己这坎过去了,现在还谁在乎?最后她发了狠了,一把抓住小杨的手往自己胸口那两团肉上按。小杨愣了愣,立马抽出来转身跑了。姑姑哭了,那天以后,她也算死心了,再不想与小杨的事。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下去。
本来呢,故事就到这了。可现在小杨端着酒站在我面前,一身西装,一只胳膊还是断的,袖子泄了气似地贴在一起摆呀摆。他还完整的一只手搂着个小姐,小姐给他举着麦,他就唱着不着调的《小情歌》,边唱边用手在小姐腰上摸着。
你说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原来是地又荒了。听说城里能挣大钱,小杨就拉着姑姑,带上这些年攒下的不多的钱进了城,城里房租贵啊,两人在最污乱的角落就着十平方地,一张破床都要一个月500。这下没办法了,两个人必须睡一张床。厕所也是就洗浴跟方便一体,小小地隔出只能塞下两三个人的地,也没门,就帘子隔着,你洗澡,我一掀帘子就进去了。
可就是这样,也什么都没发生。
也是,要发生,早该发生。
说回他们的生活,没关系,没文凭,没技能,工作难找啊。小杨只能去工地搬砖。姑姑呢,靠着一张脸,进了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当前台接待。
后面的故事就明显而自然了。小杨每天鸡鸣出门,抹黑回来,一身是伤,累得倒床就睡,挣的是不多的血汗钱。姑姑这前台站一天,工资是小杨的两倍,说累,每天直站,微笑,登记,其实也很累,回来却还要打扫卫生,做饭洗衣。两人工作几周,姑姑说,你工资也不高,不如在家处理家务,我来攒钱就够了,攒五年我们就可以回家盖房子了。这一句话触动了小杨的尊严底线,一个大男人靠女人养像什么话。两人大吵了一架,这就有了隔阂。可平常又没什么时间来消除隔阂,两人都忙,这隔阂就暗暗地不断加深。
小杨心里赌气啊,回来累成死狗了,还要抢着去打扫卫生,去做饭,去洗碗。他要把家务都做了,他要让姑姑没话说。他是靠着这一股任性在死撑着。这孩子气的做法把姑姑都气笑了,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连三天,姑姑终于憋不住了,小杨洗碗,她就在旁边抓起一块碗跟着洗。两个人这么多年养成的默契,吵架都吵不掉,你抹洗洁精,我过水。洗的盘子又白又亮。接下来你切菜,我淘米,你扫地,我拖地。饭菜虽然简单,又香又好吃,还有个汤,屋子也洗得干干净净的,于是这人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好像就什么事没有了。两人慢慢地说几句破了个冰,就有说有笑起来。
感情,似乎更好了。可事实上,两人的根本矛盾并没有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