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儿”顾名思义四个眼睛,其实就是近视眼。我小时候周围戴眼镜的人相对比较少,所以人们常开玩笑说,“四眼儿”,名字便由此而得。现如今,戴眼镜的人是大部分,不戴眼镜的人却是小部分,再也没有人说起“四眼儿”了。
说起近视眼,这得从我们家族说起。父亲、母亲、姨姨、舅舅、舅妈、表姐、表弟表妹等全家13个人,只有姥姥、二姨夫、二舅3人不戴眼镜,当然这三人不戴眼镜也是有原因的,就不细说了。说起近视,还得从我的姥爷说起。
我的姥爷是北京人,自幼在呼市上学,后被分配到了乌盟偏僻的小山村当老师,据说姥爷是那个年代旗里屈指可数的高级知识分子。从我记事起,姥爷总是手捧一本书,教书之外,看书是他唯一的爱好。姥爷不会干农活,所以家务活姥爷力所能及的多做,可是那个年代,不会干农活就意味着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全家老小的温饱仅仅靠微薄的工资是根本不行的。因为太过书生、不会干农活,姥姥和姥爷争吵了一辈子。一口普通话、高度的近视眼镜和不会干农活的姥爷成为了村子里最特别的一个人。
母亲可能是遗传了姥爷的近视,但据母亲说,从小得了一场病后,眼睛的视力开始逐年下降。当时因为配眼镜比较麻烦,所以母亲一直就那样凑合着,上学、干农活、做家务,一刻也不闲着。直到有一年,母亲的舅舅也是我的老舅舅,从集宁回来看望姥姥,看到母亲看东西总是瞅着眼睛看,所以在他临走的时候顺便把母亲也带上了,领着去集宁配眼镜。从检查眼睛到配好眼镜,得一个月的时间。老舅舅把母亲安顿给老妗妗,就回部队了。就这样,母亲和她的妗妗、表哥、表妹们生活了一个月。天微微亮,母亲便起来为一家人做早饭,等大家陆续上班后,母亲又开始想着中午该做什么饭,还要听着母亲的妗妗在旁边抱怨粮食又不够了、饭又没做好等等的问题。对于这个从农村来的外甥女,母亲的妗妗百般刁难与挑剔,可谓是现实版的《小麦进城》。一个月后眼镜终于配好了,母亲迫不及待的去买车票回家,可是车站告知,回中旗的车需要等两天才有。那一个月对于母亲来说,是很难的一个月。那一年,母亲12岁。母亲的第一副眼镜就这样配好了。40多年间,母亲配了无数眼镜,度数涨在了1600度,配眼镜的时间也就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就好了。今年母亲做了白内障手术后,眼镜也彻底摘了。母亲说,戴了40多年的眼镜摘了,这是她之前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在学校体检,视力就不及别的小朋友。那个时候没有手机,只看电视,而且也不是经常看,怎么就比别的小朋友差了呢?四年级的时候,我也配了我人生中第一副眼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近视连年递增,大学毕业后800多度,工作10年又增加了200度。对于爱美的我来说,实在无法忍受长期戴框架眼镜,所以高中一毕业,我就戴了隐形眼镜。有时候隐形眼镜放佛长在眼睛里了,怎么摘都摘不下去,摘2个小时眼镜是常有的事,心里暗暗发誓,再不戴隐形了,可是第二天,鬼使神差的又戴上了,为了美真没办法。中途眼睛发炎过好多次。天天我都在为我的眼睛忧虑,有一天不能戴隐形了怎么办?或者把眼睛戴坏了怎么办?做完近视手术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我感觉自己像重生般似得,不戴眼镜的日子真好。有人问,你怎么敢做手术?因为摘镜的渴望太强烈了。
时代的发展和医疗技术的不断更新,才能让像我和母亲这样高度近视的患者摘掉眼镜。半个多世纪三代人的近视故事,见证了人们从贫穷到富裕、从物质匮乏到品质生活,更是见证着国家的沧桑巨变、繁荣富强。
我们家的“四眼儿”故事其实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