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前我见姥爷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再过二十天就是他生日了,我还盘算着到时候回去看看他,可是却被提前召了回去,得知再也看不到他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时,我躲在卫生间里哭了好久……
——By 谢梧栖
1. 姐姐说:“年龄大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从出生那一刻起,我们彼此就走在通往衰老和死亡的路上。
我们对生怀着无限希望,认为活着就应该是享受生命的愉悦,追求生命的无限可能。我们害怕死,不愿意讨论死亡,哪怕仅仅是衰老这个话题。
可是,衰老是我们的宿命,就跟目的地一样。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它总有一天会降临。可这一天突然来临了,我发现我依旧不能释怀。
这个年纪的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亲人的离去了,但这次,我越发觉着难受,大概就是接受不了这种死亡的方式吧。又或者说在我内心里姥爷算是一个比较亲近的人,小时候的我,好像在姥姥家待的时间比较长,姥爷现在住的房子大抵也是许多年前的房子了,依旧还是原来的模样。
一个九旬的老人了,大中午赶集回来,看到房顶上有树枝耷拉着,强迫症便犯了,顺着一个几乎坏掉的半截梯子,一步步攀沿到房顶,然后意外就发生了。去年老爷子干过一次这事儿了,我突然就觉着,是不是有些事儿就是控制不住,如果他不爬房顶就好了吧?……
意外发生之后,我们惯于追问如果就的问题,究竟是我们接受不了事实,还是不愿去承担这个事实,那一刻,大概只有伤心是最真实的了吧。
我爸妈大概知道我得到消息之后会怎么想,他们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估计也顾不上了,姐姐告知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儿了。
回去那天,看到姥姥一个人在床边坐着,我跟她打过招呼之后,她还在念叨姥爷爬房顶的事儿,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是递了张纸巾,握住了她另外一只手,我不敢看她……
白天的时候,她大概还感受不到一个人的落寞吧,我不敢想,晚上的时候,她怎么办?说实话,我这么大个人了,也常常害怕走夜路。
2. 姥爷是个勤快人儿
姥爷这个年纪的人,大概最近才赶上好时候吧。政府出面在前不久刚改了厕所,堂屋里装上了冷暖机,有一亩三分地的良田,闲暇时候瞪着小三轮车,捡点儿空瓶子之类的。
姥爷的身体还算硬朗,平时抽烟太多,冬天不大好过。其他季节还是很省心的,我印象里,他没怎么生过病,又或者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习惯了生病了硬扛,他们始终觉着:扛过去就好了。
比起除草剂,姥爷觉着薅草才应该是最彻底的。妈妈说,菜园子和舅舅家的地里,总是被他收拾得妥妥当当。我们家有片沙地,离舅舅家地不远,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帮我们家薅过草。
有人说,年龄大了睡觉就少了。姥爷他几乎每天都是四五点钟就开始转悠了,这片地里摸索一下,那片地里捯饬一下。等太阳出来,他就回去做早饭了。
听姐姐说,最近几年,基本都是姥爷做饭,这把年纪的他们,也是隔三差五的斗嘴,姥爷说姥爷的,姥姥说姥姥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彼此交流。
坟地选在了自家那亩良田上,也算是给他这辈子的辛苦劳作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吧。比起病痛的折磨,姥爷又算是幸运的吧……
3.死亡应该是一种权利
如果每个人到最后都能潇洒地说句:“Time to say Goodbye”,那该多好!有人说,死亡的那一刻最终来临时,人的内心是极其平静的。其实,我不想去说服自己关于死亡的种种解脱,我只愿好好活着。
有人说,死去的人不可怜,可怜的是活着的人。因为真正的悲剧是留给生者的。丧亲的悲伤,不会随着眼泪溢出减少一丝一毫。
比起那口偌大又沉重的棺材,我更倾向于小小的骨灰盒。之前和张先生探讨过,等我死了,我要火葬,然后把骨灰投进黄河吧。他说一半洒黄河,一半装进骨灰盒,我在心里默念:“好残忍,死了还要把我分两半。”其实我明白他这么决定的意义何在。
我们之所以能笑谈,死亡之后,在这个世界的留存方式,大概是觉着死亡离我们依旧很远吧。三十岁了,经常会有种错觉,找个时间写份遗嘱吧。关于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关于对家人的感谢,如果来生能见,你我依旧会成为家人。
选择死亡方式,优雅地老去说起来很容易,自人类诞生起,就没能破解衰老的谜题。从现在起,尝试着过一种倒计时的生活,知道寿命有限,想做什么?想经历什么?重新思考当前的生活模式,是在朝你想要的方向吗?有什么事,你一直想做但一直觉得还没到合适的时机吗?
这种思考,和所谓“活在当下”是两件事情。我们接受死亡,是为了好好活着。尝试做个“墓志铭”练习,如果有一天你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朋友、家人回来和你道别,你希望他们怎么想你呢?
知道自己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在趁年轻去实现愿望吧,千万不要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畏手畏脚。
未死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及时拥抱爱人,及时孝顺父母,及时疼爱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