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Tragedy,是马戏团里的一只小象。
我从小就出生在这个巨大铁笼里,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能看见爸爸妈妈每天都望着铁笼外的远方,眼神悲哀,叫声凄厉。我不明白,它们在干什么,只是有时候我会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悲哀,凄厉。
渐渐地,我长大了。爸爸妈妈再也没有那样子过,它们越来越消瘦,眼神越来越空洞麻木。不久,它们死了。我记得,是在那个午后,我刚结束完我的训练,回到家里,发现它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的鞭痕触目惊心。一群大汉赤着膊,光着上身,把爸爸妈妈推推搡搡的带走了。我难过极了,轻轻的呜咽着,“爸爸,妈妈。”我呼唤着它们,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爸爸妈妈了。
和我最亲密的,只剩下我的饲养员,Mark。他刚成为一名驯兽师,而我是他的第一个搭档。我和他的关系很好,他从没用鞭子打过我,像是爸爸妈妈身上的那些鞭痕。我也很配合他,总是按着他的旨意去做。我很聪明,他说的话,我也都能懂。这个能力,是马戏团里其他的动物所不具备的。
就在昨天晚上,Mark找我,打开了铁笼子。我很开心,原本趴在地上的我,一下子翻了起来,小跑到Mark身边。耷拉着耳朵,轻轻地摇晃着,Mark伸出手,抚摸着我的鼻子。这是我们俩之间交流感情的方式,从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很信赖他。
“Tragedy,你知道吗?我们明天就要上台表演了!这是我们第一次上台,我好激动啊Tragedy!”我明白他的意思,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兴奋。我轻轻地呜呜,回应他的兴奋。
“加油!我的好伙伴,好好休息一晚上,为明天做好准备!”Mark拍了拍我的鼻子,我哼出了一口气。Mark转身离开了,哼着小曲离开了。
我一定不能辜负Mark!我要为他的未来着想。我在心里想着。
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Mark来找我了,带了一袋我最爱吃的橘子。奇怪吧,喜欢吃橘子的大象,可我就是爱吃。Mark把袋子打开,“快吃吧,好伙伴,吃完我们就该上场了。”我吃完了,这么一些,不够我塞牙缝的。我还是很听话,跟着Mark离开铁笼,到了幕后。
我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与掌声,我有些小紧张。“轻松点,伙计,我们走吧。”幕布打开,Mark带着我绕着场地跑了一圈。“来,站在球上,保持平衡。”这是我最熟悉的项目了,别看我个子大大的,我站在球上可是很稳的。
轻车熟路,我站在了球上。观众们更高兴了,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却把我吓了一跳,我失去了平衡,“轰!”,倒在地上,我不疼,可全场哗然,我很害怕。我搞砸了吗?我望向Mark,他的眼神充满了诧异与惊愕,难以置信。
“快起来,Tragedy!重新站上去。”Mark催促着。我的腿软了,有些发抖,呜,我无助的喊了一声。起了来,站到了球上。很不幸,我没控制住自己发软发抖的脚。
我再一次的摔倒了,观众们很不高兴,大声的骂骂咧咧着,“这个大象搞什么啊”“它是不是蠢蛋啊”“滚下台去!”“真扫我们的兴啊”···骂声漫天。我感到很委屈,想要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缓慢的站了起来。突然,我看到一位观众朝我扔了一个不明物体。我慌了,起身往后跑去,却忘了,Mark正站在我的身后。
我把他撞倒了,还踩了一脚。他很痛苦,嘴角的鲜血溢出,很是鲜艳。他瞪大了眼睛,充斥着不甘、疑惑,甚至愤怒。他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蠕动了几下嘴唇,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昏迷了过去。
我上了新闻,头条,一时间,舆论与谩骂扑卷而来。Mark左胸严重下陷,心脏几近失去功能,在医生的极力救治下,活了过来。不过跟死差不多了,他成了植物人。人们纷纷来到马戏团声讨我,说我是杀人犯,蓄意杀人。他们要把我告上法庭。可我是个动物,怎么上法庭?
最终我还是上了法庭,以被告的身份。我看到了原告,是那个朝我扔东西的观众。我恨极了他,就是他,害的我让Mark前途尽毁。可我被打了虚弱剂,什么也做不了。原告说出了我的“罪状”,头头是道。我想反驳他,因为我虚弱的说不出话,更可笑的是,我是个动物。结局大快“人”心,是的,当法官庄严的宣判了我的死刑之后,响起了猛烈的掌声,我知道,跟我那天第一次上台时的掌声一样,没有差别。
我生命的最后两天,是在铁笼里度过的,不过铁笼有个新名字,叫做监狱。没什么不同嘛,跟我的家相比,只是少了Mark而已。
行刑那天,电视进行了直播,观看人数多达几十亿。我被拴在粗壮的柱子上,铁链很沉,也很结实。持枪的警官把枪对着我,怜悯的看着我,按下了扳机。
“砰。”随着枪声响起,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了,我想起了爸爸妈妈,他们身上触目惊心的鞭痕;我想起了Mark,日日夜夜的陪伴与信赖;我还想再吃一次橘子,一次吃个够的那种。我想···呼吸越来越困难,我极力的想去吸收空气,却无能为力。我撑不住了,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我死了,成了第一个被判死刑的动物,我应该会被载入史册吧?
对了,我叫Tragedy,中文意思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