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出生后,她奶奶专门带着生辰八字去请人取名。大师掐指一算,说这姑娘长得俊气(我的理解就是英俊秀气),因此名字里个“俊”字。小何两岁之前脸很小,内双的泡眼皮,塌鼻梁,皮肤白里透黄,秀气却不英俊。
一岁时带她回老家,隔壁的三老太说:“哎呦,这是金玉(老何的小名)的妮儿啊,脸咋恁小。”旁边的五太爷说:“她爷她奶她爹她妈她一家都是大脸,她的脸也小不了,还没长开呢。”
果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小何慢慢长开了:眼皮不泡了,内双变外双了,鼻梁虽没我的高但也不算塌,脸也长大了不少,还好,没有长成老何家的银盆大脸。整体上来看,也勉强算得上是英俊秀气吧。
小何长的秀气,性格却豪爽。
小何的豪爽在家里一般是在春节收了压岁钱之后表现尤为突出:在淘宝上买买买,给自己买,给弟弟妹妹买给同学买,一言不合还要请我们出去吃饭,简直就是视金钱如粪土。她买的诸如漂流瓶、许愿瓶、丝带、彩纸等等,在我看来都是些屁用没有还占地方的东西,老何经常趁打扫卫生的之机偷偷把她的宝贝扔掉(信阳话称扔东西为“板东西”),一旦她发现后总是嗷嗷叫地从垃圾桶里再捡回来。老何因为老是“板东西”我称呼其为“何老板”,小何因为爱捡东西我称呼其为“破烂王”。一般在每年年底左右,破烂王的钱差不多快花完了,便开启无赖模式,千方百计地讹何老板的钱,一旦得逞,一百两百便会兴奋不已。我常常会羡慕她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容易满足的心态。
小何在学校里以女汉子自居也是其豪爽的体现。有一次,她们班一男生开窗户,试了几次都没打开。小何在一旁看得着急,站起身,伸手使劲一拉,窗户就开了。当时把那男生下巴都快惊掉了:“哇!你好大的力气啊!”从此她便得了一个“何大力”的外号。当她把这事儿讲给我听的时候,我大牙都笑酸了,连说“好听,好听”,眼前不由就浮现出小时候哄她吃菠菜变大力水手的情景,时光荏苒,仿佛倏忽之间,昔日秀气的黄毛丫头而今长成了豪爽大气的大力姑娘,我甚感欣慰,她却不满的瞥着我说:“你是不是亲妈呀?”
小何班里有个男生叫X森,属于学习不咋滴却情商很高的一类,平时最爱和女生贫,小何给人起个外号叫“三木”。当然,作为回报,三木直接就用大力代替小何的名字,不管是在班里、体育课上乃至中午饭食堂的公开场合,都叫的肆无忌惮。小何告诉我说:“妈妈,现在班里好多人都叫我大力了。”我问:“他们一叫你就答应吗?”她无奈地答:“嗯,大家都这么叫,那我有啥办法。”我说:“蛮好蛮好,力气大以后我女婿不敢欺负你。”
话说三木同学有段时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跟班里一学霸女生叫妈(关于这一点,我之前曾经看过一篇关于中学生之间认亲戚的小说,所以听到这个事情倒也不至于大惊小怪),三木的学霸妈妈和大力关系不错,大力同学仗着自己力气大,非要三木叫她小姨妈。三木眨巴眨巴细长的眯缝眼拉长声儿叫了一声:“大姨妈__!”惹的大家哄堂大笑。大力同学偷鸡不成蚀把米,气急败坏几天不理三木,直到三木叫着姐姐表达诚挚的歉意三次才又恢复了友好往来。
大力力气大,我认为是和饭量正相关的。都说学校的饭不好吃,我问她食堂饭咋样,她说:“还可以啊,我喜欢吃学校的鸡腿。班里同学一般是吃两个菜,很多女生只吃一个菜。我每顿吃三个菜。”我说:“没事儿,能吃是福,妈妈养得起。”周末的学习班,午饭在食堂订餐,轮流值班的家长一般还会从家里做两个菜带过去,小何回来经常兴致勃勃地说起当天家长又带了什么菜,味道好极了等等。有一天,她不好意思的对我说:“妈妈,今天中午的菜真好吃,同学们被我的饭量惊呆了,我是不是太能吃了?”我说:“还好,你的饭量配得上大力的称号。”她白我一眼,气哼哼地又吃了一碗饭。
大力饭量大力气大,心更大。
我是个急性子的人,自从她上学以来,我俩曾无数次因为学习的事儿发生过不愉快甚至争吵。一般情况下,我还耿耿于怀她已云淡风轻,我还捂着胸口她已哼着小曲。上个月,月考成绩出来了,放学路上她情绪十分低落,告诉我考的很烂,一副痛心疾首生无可恋的模样,此情此景我又怎么忍心责备她,只有好言相劝并开导鼓励。回到家一看晚饭有肉,她马上多云转晴:“妈妈,我要吃饱点才有力气好好学习。”我认为她说的十分有道理。亲友一起吃饭问起学习情况,我会说:“小何的智商配不上她的情商。”后面还会找补一句:“不是智商太低,而是情商太高。”
每天上学放学早送晚接,路上都是匆匆忙忙争分夺秒,有时遇上不讲规则插队的车,我也免不了变成怒路族,唠唠叨叨抱怨连连,每次她都会劝我:“哎呀,可能人家有急事呢,再说你之前不也插过队嘛……”她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有点脸红甚至于羞愧了,想我一把年纪竟不如她心大,感觉自己多吃的三十几年饭简直就是浪费了,我想我应该好好的向她学习。
俗尘岁月,似水流年,整日平常琐事忙忙碌碌。回首2018,竟未为小何写下只言片语。年末岁尾,谨以此文与其共勉,祝愿大力姑娘今后的日子里,饭量大于斗、力气大于牛、心胸大于海、豪气大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