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西韩大会战
1970年复工的西韩线(西安——韩城),8月进入了工程的关键,在近百里的县域线上,人围着山,车沿着线,千军万马掀起了二十天的砸石送料大会战。
简陋的食宿
8月初一个午后的四时多,我队约四十名男女老少肩背床单(或薄小被)、碗筷、铁锤行李卷,汇入全大队百十名队伍,在村东头一打三反驻队干部、村干部目送下,百十米不成队列的人流向东南勿勿奔去。
当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初中生走过时,驻村干部老宋(省公检法下放干部)指奌着小声说:“人小,力不全”。为了凑够劳力,队上留下饲养员和些扶犁翻地人员外,凡是能做活的都倾巢开拔了。
我们穿过兴光村,爬过尧山西数里峪坡,翻过山顶,顺着山梁到山底己天黑,与山前收工回村的人流相向南行二三里,通过大豁口,当晚就歇在小山下的东坡村,在一户人家数丈深的天井过道席地而眠。天明东北三里,就到我队的宿营地一一山阳村的官道畔。
香石盖坡下半里路东的官道畔(当时叫林关),是个住着四五户人家的小村,家家北崖打窑而居。村西头有院空庄基,内有两孔不到两丈深,近丈宽没处理的土窑(没上泥皮),里面存放半窑麦苡,大家掀捲笼提清扫些时辰,才将杂物搭搁净。窑口竖起成人高的蓆当作门,窑地铺上蓆子,便解决了男女住宿。
由于窑地潮湿,窑“门”上部没遮挡,天热地潮蚊虫多,多人身上叮咬红肿,有的还起风斯片,骚痒难眠。每晚只好睡前燃几把麦苡熰些烟驱蚊,抹些清凉油,才能勉强睡实。
在外难常,吃饭才好搞。院中一间蓆棚下,支块案板、风箱、锅,就是厨房。队上每人每天补贴四角莱金,早饭熬锅豆子稀饭饦些馍,就着简单莱。午饭是豆腐粉条烩青菜,主食馍由各队暑假老师每日清早村口收集起几十个馍袋子,骑自行车绕罕井满载而来,午后又急急返回。不管吹风下雨从末间断,保证了伙食源源不断饨。
做活人员每天都奔波林关一一山上一条线,上工、早午饭、收工往复三来回,行程二十余里。
繁重的开山砸石子
尧山南边三里的小山(县誌称重山,因与尧山重叠,人们通称小山),高不过百米,自东向西绵延起伏五里多。在那落后的年代,满山整日锤打钢纤声不绝于耳,铁镐撬石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叮叮噹噹的砸石声响彻一片。南来北往的运石车络绎不绝,上山时吆畜的甩鞭声清脆亮耳,载石下坡胶轮车刹闸发出吱吱哇哇声声不息,通村的条条路上,腾起的热淌土埋没了脚面,到处都是人来车往的繁忙场景。
我队的砸石场在东坡村北的东山头,那时的起石砸碎没有当下的风钻打眼、填药放炮及多型号碎石设备,一切都是手工操作。近十名壮劳轮番紧握八磅锤,背腰抡圆打钢钎,山石震裂撬出,遇到层层片石撬杠齐用力起活,抡大锤破成人能搬的动的石块,装架子车盘(移)到近处稍平的斜坡砸石场。
我随二十多名妇女老人一道,抱起大石头搁到基石上,左手稳石目不斜视,右手挥锤上下左右出击,敲砸成寸半石块,在持续叮叮噹噹的锤声中,大家脚下就堆积起厚厚的一滩碎石。
山场干活早上和午后还稍好受些,尤
其烈日当头的中午,在无树光秃秃的山上热烤难熬。“平分天四序,最苦是炎蒸。”中午不要说干活,空人上趟山都会出身水。
虽人人头戴蔗阳的草帽,但要频繁地起身抱石,弯腰挥锤全身发力,强体力持续劳作,个个脸庞有擦不完滚淌的汗,衣身汗沱似地图在渗延。面对日每间“清风不肯来,烈日不肯暮”难以改变的条件,大伙只能默默忍受,没有只字怨言。天黑收工前,还要装架子车,将碎石盘到胶轮大车能到的地方。
持续苦干了二十天,直至山脚向里掘进数米,砸下百十车石子,热火朝天的大会战方告结束。
这条横贯关中腹地数百里的西韩铁路线,曾始修于大跃进的1959年,下马于困难的1960年,再经1970年复工成雏形,1971年通车,次年正式营运。正是千百万农民多年的无偿付出,才有工业的逐步崛起。
大会战不觉间己过了半个世纪,艰辛困苦的情景依然记忆犹新,所以每次坐在铿锵前行的西韩列车上,心头就有股不可言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铁龙下的碎石啊,也有我挥洒下的汗水!
同启才拙文
2019、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