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描绘出那个时代的确切模样,只记得那些书包里的诗集,四周充满才思和风情,剽悍和温暖。
--高晓松
一
去年九月,一个卖打火机的店老板在“中国好声音”中脱颖而出,当张磊唱着虎口脱险时,全场观众起立鼓掌,若不是结束后乐评人科尔沁夫提到了词曲创作人郁冬,有谁会注意到字幕里一晃而过那个被人遗忘的名字。
郁冬,就像北京的冬天,灰白阴冷,在留下十几首作品后,消失在我们视线之外。
我的音乐盒里,“北京的冬天”这首歌一直舍不得删去,却也不敢拿出来怀旧。无论是老狼还是郁冬本人的版本,我都不愿意去触碰,怕不小心点开那段忧伤阴沉的旋律,怕听习惯之后形同陌路。
只能将它当做一张老旧的相片,偶尔翻出来看看,一笑而过。
郁冬,和民谣一样,该忧伤感怀的时候犹如昙花夏虫,该温暖人心的时候犹如蓝天大海。不管怎样,当吉他传递到郁冬手上,从琴弦指尖,从他的歌声里,必然会传出令人耳目一新的东西。
二
许多年前,小镇上有个很小的电影院,离小镇比较远,对那里的记忆除了每年必看的《闪闪的红星》之外,就剩下2毛5一包的五香奶油瓜子。
相比之下,每年夏天的露天电影院更能吸引我,毕竟少先队员也会有审美疲劳,《武状元苏乞儿》之类的武打片正好圆了当年的武侠梦。
那个年代,露天电影院的火爆人气几乎和现在大商场开业一般,人手一把扇子,人手一条板凳,天还未黑下来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
那些年的时髦除了露天电影院,还有随身听。
我记得第一次买的磁带是任贤齐的《心太软》,但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黑豹乐队的同名专辑《黑豹》,以及郁冬的《露天电影院》。当小白一样的少先队员第一次听摇滚乐和民谣,可以想象的出当时的我有多么被震撼。
于是,露天电影院和郁冬,便代表了我小学时期最时髦的两个印象。
三
95年,郁冬的处女专辑也是唯一的专辑《露天电影院》问世,这位北京青年用自己的歌声和民谣结下了不解之缘。只是,这个腼腆羞涩、才华出众的民谣歌手自己也没有想到,仅仅7年后,因为一场交通事故,郁冬从此告别歌坛。
从那之后,郁冬不再创作,温和善良的他选择在愧疚遗憾中度过余生。
关于郁冬,对他最有发言权的还是老狼。不仅是因为清华校友及朋友的关系,更因为他们都是那个年代校园民谣的符号。
老狼即兴演出时都会唱郁冬的歌,记得某个现场,老狼登台唱了一曲“北京的冬天”,全场跟着唱。第二首时,他唱了“时光流转”,唱到一半已眼泪滑落。到“虎口脱险”的时候,老狼已经哽咽失声。
老狼说:郁冬的敏感善良,造就了他,也毁灭了他。
四
时间,恍惚如嘀嗒嘀嗒的雨点,落在窗外的芭蕉,落在陌生人的鞋面,被匆匆的脚步带走。带走的,还有年轻的笑颜,带不走的,还有回不到过去的惆怅。带走的,还有四季的花朵,带不走的,还有埋在土里的留恋。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在如今民谣重新被唤醒的年代,一定会有更多人记得郁冬的名字。
就像《时光流转》这首歌里唱的那样:时间原来就是这么简单,轻易地改变我们笑脸,春去秋来落下的花瓣,重复在我们身边。
但是,如果只能是如果,永远不可能实现。
只是,不管他有没有重回舞台的那天,至少他曾用短暂的时间带走了我们的记忆,也带给了我们那些年的美好。
郁冬,一个留下许多遗憾的人物。
郁冬,一个歌声里为我们抹去遗憾的人物。
但愿这个逐渐被人遗忘的歌手,在今晚能陪伴你安然入眠。
好梦。
有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就像是我忽远忽近,告诉你,他来自我的心。
--郁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