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后,天气渐暖,绿植们渐渐长大,家乡风景也像画家笔下的水彩画,色彩绚烂起来。
初夏对我的吸引,来自老家那所破旧而宁静的大院子。说它破旧,是因我们二十多年不在这里住,老房子都快塌掉了。宁静呢,这儿无人能及的静,招来满树的鸟儿,总在黄昏或黎明啼出鸟的天堂。
大哥在靠墙的地方搭建了鸡棚羊圈,选在初夏的中午或傍黑,捉一笼小鸡仔,热热闹闹养起来。再买两只小绵羊,储备些粮草,小日子就齐活了。他腿脚不灵便,却舍得天天四五趟南院北院千米距离地往返奔忙。南院里做饭喝茶,提溜泔水。北院里饲养拾掇,带回鸡蛋。
孑然一身的大哥今年78岁,尽管腿脚不好使,总是闲不住。院子让他收拾的干干净净,物品的归置也井井有条。老屋矮而黑,他在墙壁四周糊满了花花绿绿的广告纸,增了不少亮色。地面上的土层常年返潮,也被他打扫地光光溜溜。干活的家什一应俱全,也都乖乖地待在墙角里,看着就舒心。老哥心疼人,我们回去了,总把好东西一股脑儿塞过来。我觉得,每回去一次,我就带走他的一个世界。
二哥负责院中“绿”的事业,他人勤快,把院子开成了十边地。每一年,我们都能吃上应时令的蔬菜。茄子豆角丝瓜梅豆是家常,今年又新种了土豆和苦菊。一进大门,迎面而来浅紫的花,扬起一片喜悦。肥厚的叶片挨挨挤挤,那样活泼。一想到平时吃过的土豆灰不溜秋坑坑洼洼的样子,真觉得和这旺盛的花事有点不搭调呢!院子的大片地上,还满植油葵,粗糙的叶子闪着茸刺儿,泛着贼亮的光,望去竟是黑枪枪的一大片。家里的土地自去年承包出去后,忙惯农活的哥哥就把北院地方全部利用种上东西了,一为吃菜方便,二为不辍劳作。
这天二哥电话我们回家拿蒜。那满畦的绿油油的蒜苗,诱人极了!这才几天呀,居然可以收获了。蒜头不大,顶着泥胎,静静躺在路旁。萎蔫的茎,黄绿相间,很扎眼。捆扎、装袋完毕,哥又把苦菊拔下一片来,我一连声说着“够了够了”,那边的韭菜与根大也过来待命,身边四五个袋子瞬间丰满起来,我情不自禁,嗔怪起哥来:“我回一趟家,怎么看都是一个抢劫犯!”哥不善言辞,只是一边转悠,继续为我踅摸东西,一边答非所问:“不吃就老掉了”。我无语,面对真诚与无私,唯有常回家看看!
院中的风景实在美丽,贴地的苦瓜躲在角落,生长地恣意泛滥。抽须的豆角横空探着触角,寻找支撑的竹竿。二哥搭架用的杆子很特别,一律是从杨树上砍下来的的枝条,这个有心的哥哥,一定是在替人屯留大树时留下来的吧!
架子在院中别是一方天地。四角立柱,四周攀爬的黄瓜架最有气势,触须们温温柔柔缠裹着白色的细绳,“蹭蹭蹭”攀缘而上,妖娆妩媚中多出几分英气;金字塔似的丝瓜架顺着道边一溜延展而去,仿佛是列队待检的兵士;依墙而上的架子最简单了,一根长木连接天与地,通天梯一样的神奇,北瓜南瓜窜上房顶如履平地。
形形色色的架,架起一片想象和绿洲;潇潇洒洒的绿,绿出一片希望与收获。勤勤恳恳的哥哥,默默地耕耘着家的温暖与幸福。院中的风景,在春风里,在夏雨里,在时时刻刻中,牵动着情思,感动着心房。啊!无与伦比的美丽,俯拾即是的快乐,在小院里,在哥哥的手里,也在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