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意义(二十五)更深的孤独在家人之间

与久未见面的女友见面。适逢她身体稍感不适。前段时间抑郁。最近又腰部疼痛。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喝茶聊天。再见,觉得她身上好像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我细细端详着,发现她多了些躁动之气。俗话讲,火气有些大。少了些什么呢?少了些静气。甚至因为少了静气,连她的精气神也变了。加之体态上也略显得虚胖了些,整个人就像换了另一个人。我有些吃惊,但尚理解。我想她最近一定是压力很大。好在她还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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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言:“喝完茶,我们再度走向人间,带着茶的清香,爱也清了,心也清了。喝完茶,我们再度走入风尘,带着云水的轻松,行囊也轻了,步履也轻了。”

吃茶对于我而言,正是这种感觉。但是对于日日浸泡在茶中的她而言,反而对茶有了某种免疫力。虽然每天泡着茶喝着茶,但也无法全然地去掉她的心火。这从她对待两个孩子的态度中可以看出。

女孩爱狗,比较调皮。拿一些甜食,自己吃吃,给狗吃吃。人与狗玩的颇为欢快。甜食细碎的末子也落得到处都是,女孩的嘴唇四周也都粘满了甜食的粉末。女友在提醒一次无果后,就开始大发雷霆,以极大的嗓门对着孩子叫嚣。那一刻,我好心疼。我既心疼孩子,也心疼女友。那一刻,虽然母女只一尺之隔,但我相信她们一定各自感受到一种不被理解和尊重的孤独。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随后我们由茶舍去餐厅。当食物端上桌,女孩用手抓了油炸的酥肉,咬了一口,大概觉得不好吃,又把没咬过的那些酥肉重新放回了装酥肉的盘子里。如同一声惊雷炸开了天空。我看到女友的情绪变得无比的激动,一边打着女儿的手,一边尖叫:“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长不长脑子?你说你这种孩子该不该揍?为什么要把已经拿到自己盘子里的菜重新放回去,你眼里还有大家吗……”

我看到女孩低下了头,眼睛红红的。那一刻,我很心疼。为女友,也为她的孩子。我知道她们这一刻都一样孤独、无助、甚至感到受伤。我知道劝解也无用。甚至会让她们的矛盾更加激化。于是索性让一切就这样呈现。我知道过不了多久,母女俩看起来又会和好如初。但是母女间的裂痕或许就会像那些掉落地上的细末子那样,不被注意,但并非不在。

过了一会,女友五岁的小儿子来了。不知怎么说起,儿子说了一句:“妈妈从来都不管我们!”

这下,女友愤怒了。她以令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语言疯狂的回击道:“啊,我不管你们,你们吃的、喝的哪里来?我不出去挣钱,能养活你们吗?你是诚心要毁坏我的名声吗?在我的每一个朋友面前这样说我。我允许你错一次,但绝不允你每一次都这样!”我看到男孩憋憋嘴。似乎心里有很多不满,但只是倔强的把脸转向另外一侧。

火锅在不断的沸腾,席间的气氛却不断地冷却。那一刻,我有说不出的心疼。那一刻,虽然八个人围坐一桌,但是依然各自孤独。明明在一起,却觉得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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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到女友的别墅。她上楼了。我和两个孩子在一楼的客厅,孩子们各自玩耍。我问男孩:“你知道什么是孤独吗?”他说:“知道。孤独就是别人都不懂你。”我又问:“你有时会觉得孤独吗?”他回答说:“我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孤独。但是当我想干什么而妈妈偏不让我干什么的时候,我会觉得孤独。”“今天晚上在餐桌上妈妈这样和你说话,那一刻,你觉得孤独吗?”“我觉得妈妈疯了!我当然很孤独!”

我转过身问女孩;“妈妈那样对你,你是什么感受?”女孩冲过来,大声说道:“我也觉得妈妈疯了!她一定是疯了,才会那样对我们!”

我说:“你们的妈妈没有疯,她只是心火有些大。”

小男孩就说道:“那就用些水浇一下啊!”

我说:“你们去安慰一下妈妈,就是最好的甘泉啊!”

男孩:“妈妈的心火太大了,我们的泉水太小了。浇不灭的。我们只能各自孤独。”

那一刻,我好心疼。五岁的男孩,却如此深刻地领会了孤独。我上楼把男孩的话对女友说,本意是希望女友以后对孩子好一点。即使对孩子,也要有起码的尊重。女友听完却哈哈大笑。那一刻,我好心疼孩子,也心疼我自己,更心疼她。那一刻,我好孤独。并且我相信。原来,即使一个人在笑,也可以是孤独的。我相信女友在那一刻也是孤独的。不被人懂是一种孤独,至少还能自己懂得。而不懂身边人,许是更深的孤独吧。因为我们已经不愿给他人诉说的机会,也不愿去聆听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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