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本身是一个包裹着荷尔蒙的词汇。
它有着对已知的无奈、未知的恐惧。它是藏匿在心中的洪水猛兽,一个细小的不经意就会开闸解锁。于是,害怕成了很多人的底线,一句“我害怕”让自己支离破碎。就像此刻的我,害怕这条未知的道路。
人们大概很难消化害怕,胃酸的腐蚀也无补于事。逐渐地,害怕的堆积成了腹中的结石,应对的措施就成了以卵击石。于是,人们就更加害怕了。起因只是一滴水击中了眉心,却在你的脸上结成了冰,顺着食道延展成柱,刺穿了你可怜的躯体。
然而我不能没有害怕。我深深厌恶着它,就像每一个黄昏里被拉长的影子,遥远、扭曲、难以辨别。每一次傍晚与黑夜的交界,害怕不请自来。这个城市的黑暗是蛰伏的寄居者,寄居在我的害怕,我的最柔软的地方。可我还是需要它,那是一种真实的活着。
我的害怕有很多种,每个人的害怕都可以海纳百川。我害怕着未知的下一秒,脑海里蹦出的字是否衔接得当;我害怕未来的某一天,得到的全部丢散,失去的再也寻不回来。我也害怕过去,回忆常常不识好歹地打扰我的生活。我的害怕让我有些杞人忧天,慢慢成为我戒不掉的病。每个雨天,都会和风湿一起发作。
害怕让我学会了卑微。这是一种有别于自卑的心理。张爱玲会因爱一个人而在尘埃里开出花来,而我却会因怕一个未知而在阳光里吐出阴影。卑微的姿态让我蹑手蹑脚,自信被一层一层刮去,失望一层一层糊上,仿佛心上缠了一圈圈的绷带。
我还年轻,所以我轻易就被害怕掌控吞噬。我怕一些物质,譬如金钱、譬如住所;我也怕一些虚无,譬如爱情、譬如生存。我在我这个年纪,害怕一些不属于我的烦恼,从那生命轨迹来看,必是提前了。人生时常会提前面对一些被安排好的障碍,它们无法击败预定时间点的我,却可轻而易举让提前的我痛哭流泪。
害怕让我的肾上腺激素不断上涌,失眠开始光顾我。每一个失眠的人都能读懂黑夜的诗,诗句里在诉说着白日的谎言。黑夜没有给予谎言伪装,反而赤裸得真实。于是人们情愿花一个晚上,探究其中的缘由。
于是,害怕成了传染病,在社会上横行。失眠成了传导的链条,游走在可怜的人群中。几百双,甚至几千双在黑夜里发光的眼睛扑棱闪着绿色的视线,聚焦点处是汇聚的呜咽与泪水。
充斥着害怕的社会,人们一般认为是病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