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得连续细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得昏天暗地,咳得五脏六腑掉落一地,咳得心门悠闭,
然后,老子一命呜呼,
断了气!
那才叫一个过瘾、给力!
一回湖北就感冒了,事实上,老家的天气与广东不差毫厘,唯清晨与夜晚不断有凉风习习,但清晨和夜晚我不是在房屋内,就是在被子里。纵使我站在屋外,也有暖阳洒在我身上;你也知道,回到老家,人多事杂,洗个澡一定要排队,轮到了自己,就是三下五去二解决了事,我也受不了冷空气的侵蚀,论理说,不那么容易感冒,但我离开妈妈家时,已经感冒得非常严重了。
妈妈并不知道,因为我自回程的车上才开始咳嗽事情往往都是这样,就是在那个特定的时刻,我在凉风中打了个寒噤。
到了老家的第二天,我早早地起来,因为得各司其职,我总得分担一些家务才行,所以洗衣的行头包在了我身上。一家子人的衣服,份量不少,我就立在水池边,洗了一个多钟头。我带回去的衣服没有长裤,唯有长短不一的裙子,但丝袜又不方便穿,因为水池的水花容易溅下来,将脚丫打湿,湿巴巴的丝袜沾在腿上和脚上的感觉,其难受之程度,大概好比严寒冬日里省了内裤直接穿棉裤,所以索性光了小腿,任由了风吹,任由了水花在腿上倾注。那一刻是有点凉了,但那一刻毫无感觉。
等我完成了任务,得空闲K完了一首《像风一样》,我认为自己唱歌的表情很酷,殊不知,一唱完,喉咙便便有了严重的灼热感,随之而来,灼热感越来越强,我只得将音乐停住,却不料,深喉里面又长出了一个神秘的异物。这异物感渐见加剧,似乎是一个圆形的鼓包,在舌头底部凸得老高,使得喝水吞咽都感到吃力难受,于是食欲不好,精神萎靡,说话都要停止,使扁桃体得以休息。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流鼻涕,清澈无色的液体,像流水线一样从鼻孔里流出来,一会儿左鼻孔,一会右鼻孔,一会儿两条白花花的鼻涕泡泡从左右两个鼻孔同时往外拱,搞得我好不狼狈,时时抽了纸巾往鼻孔上堵,堵也堵不住,擤出来,就要擦,不断地擦,将鼻头擦得又痒又痛。
好了,鼻头也红肿了。
红肿了后,它开始拥堵,清澈液体不流了,气息却出不来,我只能用嘴巴吸气呼气,呼吸得越多,深喉里的异物便越长越大,然后在返程回来的车上,在密闭的空间里,在空调凉风阵阵袭来之时,它开始暴发,我一遍遍地咳嗽,咳得我脸红脖子粗,咳得他不时回过头来冲我皱眉瞪眼,咳得那不懂事的小龟儿子伸出手来蒙住我的嘴巴,我也觉得对不住大家,于是用薄棉被蒙了脑袋,却是憋得我颈筋肿胀,憋得我眼泪吧啦。
我咳累了,疲倦了,眼睛睁不开了,然后泥巴一样靠着椅背,开始昏昏欲睡。
等我醒来,天色已暗,外面路灯隐隐绰绰,我胸口平静,车厢里也格外安静,我拿起手机开始写作,可是当我想起妈妈时,心情失落,泪腺蠢蠢欲动,喉咙也跟着哽咽,我又迸发了一段猛烈的咳嗽。
我们风驰电掣,我用咳嗽为旅程奏响了音乐,但我更想揍一把自己,以示拳头对自己爱的情真意切。
我果然足够爱自己,犹如爱到不食人间云烟,我终于从前天咳到今天,咳到眼珠突出了眼睑,咳到脸颊凹进了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