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水木刅 故事简介
天南地北
1.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或许我们每个人都不会犯下如此多的错误，在无数个不经意的时刻，一个微不足道的想法或者念头，其实都不像我们原本以为的那样无关紧要，它从来都不是轻描淡写的，相反，它很微妙，在你毫无觉察的时候，一切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可等你明白过来已为时已晚，追悔莫及也只不过是对现实的一种无力的妥协，现有状态下的遗憾总会让你情不自禁地想要抽自己几个耳光，然而所有的一切依旧无济于事。
我们只有顺势而为，从来没有一秒可以左右它，而时间无疑是所有事情背后的黑手，它不紧不慢，节奏控制的恰到好处，让你喜忧参半，一半是海水，而另一半则是火焰。
比如王小山，高考还算差强人意，虽然比不上他姐，然而依旧考上了一本，他是个对物质本身追求极低的一个人，思维却迥异于常人，常常天马行空令人费解，大学里也发生不少趣事，比如，有一阶段，他突然对女性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这对他而言属于破天荒的举动，为此他开动脑筋，先从班上的女生下手，然而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其无法专一对待，后来为了拓宽视野，他竟很不要脸地参加校舞蹈队，别的人都是各自确认眼神找好舞伴，他则每次都落单，这种只能看不能亲近芳泽的日子实在难熬，加上他又学习了岛国几部运动片，因此心灵越发躁动，每次眼巴巴看着别人跳舞眼睛就不停地往外蹿火，此刻他想到了高三时曾深爱过的木木，木木和他在一个城市，只是上了一所专科学校，为此他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2.
他决定从外观上先改变自己，先是里里外外买了几身漂亮衣裳，然而换上去以后感觉自己更恶心了，尤其是脸上的痘痘，越发光彩夺目，于是他鼓足勇气去美容院做了护肤，连着三天坚持下来，后来美容院的小姐姐都怕了。
“你以后可以不用来了，没啥效果。”小姐姐一脸嫌弃地说道。
“我觉得挺好的啊，感觉皮肤都变的光滑了。”王小山直勾勾地望着小姐姐，其实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做护肤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其实他对自己的脸早就绝望了，只是他曾跟韩鑫接触过好长一旦时间，韩鑫有一阶段醉心于澡堂里的风情小姐，耳濡目染，他以为美容院也是类似这种场所可以提供特殊服务。
“每次给你做完胳膊都要酸一整天，你还是别做这个了，真的没用。”小姐姐的话让王小山陡然涌现出无穷的希望。
“那——什么，有没有别的服务？”
“你还想做什么，都告诉你了，你的脸已经没救了。”
“按摩——可以让人身体放松的。”王小山故作淡定，其实手都抖了。
小姐姐憋着气，竟然真的给他做了一次按摩，不过不是用手，而是用脚踩，这直接导致其腰肌受损，非但没有享受到欢乐，反而平添莫大的痛苦，然而他依旧不死心，去木木学校蹲点的前一天，他花了两百块做了个头发，理发师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的头颅，头发依旧贴着头皮长，很短而且还弯曲，反复纠结半天也不知如何下手，后来还是耐着性子给他做了一个爆炸头，根根头发直立，为此多要了一百块钱，王小山对他的新造型似乎很满意，兴冲冲地就去找木木去了。
3.
木木一开始竟然没认出他来，王小山兜里揣着一盒劣质避孕套，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木木一开始还挺开心，因为玫瑰花遮住了王小山的脸。
“木木，好久不见。”王小山像是换了个人。
“你是？”木木一脸疑惑地盯着他。
“我是王小山啊。”
“你怎么来了，我不要。”木木终于想起来了，事情过去一年，当初她也找人揍过王小山了，现在人来人往好多人，她不便发火。
“我还是忘不了你，每天都会想到你，简直睡不着觉。”王小山一脸动情地说道。
“你能闭嘴吗，别说了，恶不恶心，以后不准想我，也别来找我了。”木木一脸嫌弃地想要逃跑，然而还是被王小山给堵住了。
“你到底想怎样？”
“我就是想——想请你吃顿饭，没别的想法，真的，只要你答应，以后我绝不再夜里想你。”王小山的猥琐让木木有些害怕，周围很多人已经在盯着他俩了，她感到很憋屈。
他俩在离校很远的地方吃了自助餐，王小山全程像个绅士一样，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木木此时也想通了，不要钱的东西不吃白不吃，因此俩人虽然一个步步紧逼发问，一个渐行渐远沉默，也算很有默契。
4.
“后来呢？”我看着韩鑫问道。
“没有后来。”韩鑫讲了半个故事，我真想一巴掌抽他。
“他俩好上了，王小山完成了生命初体验？”
“你想多了，王小山准备了一个礼物，嗯，一条劣质的手链，也就十来块钱吧。”韩鑫沉浸在往事之中，他的脸上竟浮现出很让人费解的神色。
“心意最重要，东西值不值钱倒在其次，王小山终于开窍了。”我赞叹道。
“想什么呢，礼物拿错了，他把避孕套给掏了出来，你说好笑不，而且是一盒，木木当时都吓惨了？”
“是你出的馊主意吧，从他买衣服，然后做美容，再到做头发，肯定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我想起木木当时落荒而逃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是你了解哥们儿，哈哈，当时木木都尖叫了，你说一顿饭就想骗人上床，还准备了一盒避孕套，他真当自己是潘安西门庆了。”
“哎，当初你撺掇我追李想还有蕙子，是不是也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搭着他肩膀一脸微笑着盯着他。
“你忘了韩佳倩了，哎，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喜新厌旧的毛病怎么还没改过来？”韩鑫这是在逃避问题。
“韩佳倩不算，她是主动出击，我是被迫接受，性质不一样。”
“呦，这话说的真有水平，无耻到极点了。”韩鑫抬头看着天空，一片片云朵飘飘忽忽的，我俩都想到了过往，过去这么多年了，一切早已无从谈起，想想挺让人沮丧的。
“有蕙子的消息吗？”我突然问道。
“没有，李想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不需要多说，嗯，杨琳跟黄俊好过一段时间，这孙子现在发了，一副暴发户的模样，真看不下去。”韩鑫一脸嫌弃的模样。
“这都正常，没什么好计较的，只是这孙子还欠我钱，找机会我得要回来。”
“要吧，我敢保证你不认识他了，哎，人都会变得，变得面目全非体无全肤，我也变了，你还那样。”韩鑫这是在骂我。
“滚蛋，我现在很洁身自好。”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以前上高中时总是听老刘谈起大学的生活，当时他给我们描述了一副很美好的画面，其实都是骗人的，哥们儿大学里忙的跟狗一样，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现在想想，还是高中时好玩，我总感觉所有的青春都被那三年耗尽了，大学反而一点意思都没有。”
“哈哈，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从高考结束那一刻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只不过你一直蒙在鼓里罢了。”韩鑫若有所思，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没打算要点破他。
5.
黄俊的淘宝店为了提升销量，强迫我和憋哥每人买了十几双的袜子，一开始我是抗拒的，便宜无好货，我只认这一点。
“卧槽，你能别反复念叨这一句吗，我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
“你先免费送几双给我们试试，还是算了，现在天太热，一时也用不上。”我想了想又放弃了。
“怎么用不上，韩佳倩，我这有丝袜，你让梁衡买几双，他听你的话。”黄俊望眼欲穿地盯着韩佳倩。
“要钱吗？”
“给你成本价，哥们儿做生意不容易。”
“要不来几双？”我一脸坏笑着看着她，这丫头脸立刻就红了。
“不许穿！”憋哥气的脸都鼓起来了。
“要不你也买几双送给大米粥，我觉得她挺喜欢的，难道你就不想和她重温旧梦了？”
“她真的会回心转意吗？”
“你俩本来也没啥，黄俊，你也别成本价了，买三送三，憋哥出钱。”
“凭什么，你怎么老想占我便宜？”憋哥一脸不满地说道。
“我要是付了钱才是占你便宜呢，大米粥要是知道我送她丝袜，这名声传出去，我可承受不起。”我一把搂住韩佳倩，眼睛死盯着她高挑迷人的小腿，也不知这丫头穿上肉色丝袜会是怎样的风情，想想都让人兴奋莫名。
“混蛋，臭流氓。”韩佳倩小声贴着我耳边骂道。
“我还从没给别的人送过这种东西。”我小声回应道。
“来十双，成本价啊，梁衡单独付钱。”韩佳倩直接发话了，黄俊一脸兴奋，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我，收了钱后他就把对过的门打开，留韩佳倩一人在里面挑选丝袜。
6.
因为丝袜，我干了件更赔本的买卖，不得不借钱给憋哥，因为他也想给大米粥买鞋子去。
“黄俊真够鸡贼的，早知道就不买丝袜了。”韩佳倩一边挑选高跟鞋一边抱怨道。
“你喜欢吗？”
“喜欢，可就是太贵了。”韩佳倩冲我一笑，这个瞬间美好的让我心跳加速。
“反正大学里偶尔也会穿的，你喜欢就好。”
“大学我才不穿呢，你又不在，我穿给谁看？”韩佳倩脸上挂着笑容，看的我怦然心动，这个夏天，自从李想走后，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尤其是和韩佳倩在一起，无拘无束，什么下流玩笑话都可以说，我俩越聊越投机，竟隐隐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就这双了。”韩佳倩笑嘻嘻地看着我，眼睛却一直瞅着另一双价格稍贵一些的坡跟凉鞋，突然我想到了夏雪，04年的夏天，夏雪就穿过一双类似的鞋子。
“你干嘛多花这冤枉钱，我又不是没鞋子穿？”韩佳倩穿着高跟鞋，走路都有些不自在了。
“这个大学里穿，你不说大学不穿高跟鞋和丝袜的吗？”
“怎么，你心里是不是也不想我穿？”韩佳倩一脸狡黠地看和我。
“你说呢，我可不能给别人勾搭你的机会。”我仔细盯着她这张很精致的面庞，高挑的身材都快跟我一边儿高了。
“我这样真的好看吗？”韩佳倩似乎很不自信。
“没有比现在更动人了，我都想把你——”
“你想干嘛？”
“想！”
7.
“梁衡，以前我看过夏雪穿过一双类似的坡跟凉鞋。”我和韩佳倩完事后她一脸忐忑地说道。
“我知道呀，你别多想。”
“嗯，那你再给我买一些护肤品吧，要贵一点的。”
“好，只是我给你的箱子你确定没打开过？”
“打开了啊，怎么，啊——我知道了，是我哥。”说着韩佳倩就催促我从床上起来，她一边穿衣服一边慌慌张张的。
“怎么了又，你就穿那双凉鞋就好了。”
“快一点，再晚一点我怕我哥把东西送给大米粥了。”韩佳倩拉着我就下了楼，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模样，无来由地我从心里觉得快乐。
我俩一路小跑着，终于到了她家的巷子口，一阵风吹来，整个人都凉爽许多，果然，憋哥正鬼鬼祟祟地提着一堆东西，这是要去大米粥家的节奏了。
“此路是我开——”我伸出双手，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
“你让开点，还此路，毛线，我走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人敢问我要过钱。”憋哥没好气地推了我一把。
“把东西留下，或者让你妹妹检查一下。”
“不行，绝对不行。”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儿了？”
“笑话，我能干什么，梁衡，没你这样的啊，好——你别扯，我服你俩了，给你。”
憋哥气的把一袋子化妆品掏了出来，韩佳倩眼睛一亮，顿时打算放行。
“还有丝袜，也掏出来。”
“卧槽，梁衡，你心眼可真多，我就拿了两双。”憋哥不情愿地把赃物拿了出来，然后狠狠瞪了我俩一眼就钻进太阳底下，我和韩佳倩相视一笑，俩人笑哈哈地靠着墙，由内及外地觉得好笑。
8.
“还记得你第一次把我引到这儿的情景吗？”我坏笑道。
“不记得了。”韩佳倩一直摇着头。
“也是这个位置，我第一次摸到了你的胸，现在比之前的要大。”
“臭流氓，不许这么盯着我。”
“韩佳倩，我喜欢你。”
“我更喜欢你，梁衡哥。”韩佳倩一下子搂住我，两条腿环在我的腰上，像个树袋熊，我笑嘻嘻地抱她回家。
“我哥可真够奸诈的。”韩佳倩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哈哈，你哥也不容易。”
“梁衡，咱俩拍几张合影吧。”韩佳倩央求道。
“手机拍？”
“嗯。”韩佳倩笑嘻嘻的，我俩在屋子里找角度拍了几十张，后来这丫头竟然穿着丝袜让我从各种角度拍了个遍，我觉得她发神经了，她却一直笑。
“你可要好好保存哦，到了北京，想我的时候可以看看，还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听不懂。”
“哼，混蛋，反正我就跟别人说你是我男朋友，不管李想了，你就是我的。”韩佳倩眼泪刷的一下出来了，她的神情让我越发确认她和李想之间有某种约定。
9.
韩佳倩后来为了赚生活费，还是穿上了高跟鞋和丝袜，一有时间就接拍一些平面广告，当然这都是09年的事情了，08年汶川地震，蕙子消失了，我心绪不佳，一直也没顾上她，她也没主动联系我，我俩天南地北地保持着默契，互相不联系但又时刻关注着对方。
我从人人网上看她拍的一些漂亮照片，都是加了密的，有次被同寝室的看到了，他们都说我变态，我笑了笑不做解释，说了他们也不懂，而且我也不需要他们理解。
10年毕业前夕，我第一次去南京找她，她穿着四年前我给她买的那双坡跟凉鞋，小腿白白净净的，没有丝袜，没有浓妆艳抹，清清爽爽的，碎花裙子过膝，脸上散发着我所不熟悉的香气，时间过得真快，我既觉得熟悉又感到无限陌生。
“你和李想好上了？”
“她考研去了，回到了北京。”
“哦，你呢，也留在那儿吗？”韩佳倩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我还没想好，嗯，这是我第一次过来看你。”
“不会是最后一次就行。”
“说什么呢，你今天可真漂亮，跟我想的一样。”
“你瘦了好多了，眼圈也黑了，真不知你是努力学习呢还是？”
“当然是学习了，大学很苦的，真的，我被老刘骗了，一点都不好玩。”
韩佳倩带我去了她的宿舍，我买了一堆冰淇淋，推开门我就愣住了，她床上的墙壁上贴着我和她的照片，那是06年的夏天，快要开学前我俩拍的，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那时真青涩，而且很幼稚。
“佳倩，你男朋友真帅。”一个女孩儿嘻嘻哈哈地说道。
“怪不得你藏着掖着，换做我也舍不得拿出来。”另一个人大大咧咧地分着冰淇淋。
“梁衡，你可得对我们佳倩好点，不然，哼——我们都不会放过你。”
“好吧，我再去买点冰淇淋吧，不然堵不住你们这些人的嘴，我怕了。”
“忙什么，好不容易见到真人，得让我们好好看一看。”
“梁衡哥，你好好坐下来，别动，你就让她们好好看看，她们都嘲笑我四年了。”韩佳倩脸上挂着极为动人的笑容，看得我心里一酸，愧疚和抱歉让我瞬间不能自已。
“今晚我不回来住了，你们别等我。”韩佳倩小脸一红，其他人都是一副我懂的表情。
“明晚也不回来了，拜托你们告诉追求韩佳倩的那帮人，就说她男朋友回来了，让他们彻底死心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韩佳倩一脸紧张地看着我。
“我有卧底啊，哈哈……”我看了一眼刚才分冰淇淋的姑娘，她忍不住一笑，顿时韩佳倩就明白了。
“刘倩，你可真的是，你俩不会好上了吧？”韩佳倩嬉笑着和她开玩笑。
“梁衡，你终于暴露了，我这几年跟做贼似的，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感谢，是得好好谢谢。”我冲韩佳倩一笑，她立刻就哭了，捂着脸似有万千委屈，刘倩推了我一把，然后和其他人就出去了，屋子里就剩我和韩佳倩，一种巨大的伤感瞬间塞满我的胸口，简直难以忍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