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虑,天生焦虑,敏感,多虑,多思,多疑。
还记得小时候命题作文,应该是小学4年级,老师让我们写“我的**”,当时,同学们写了我的快乐,我的祖国,我的爸爸,我的妈妈,我的老师,我的学校,都被表扬了。而我,写的是“我的烦恼”,过去了这么久,至今我深刻的记得当时老师的变相批评,写文章,要写些正面的积极的东西,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正能量”,不要写些不好的东西。
当时的我青春年少,在传统应试教育的背景下,苦背九九乘法表,因为背不了不能回家;苦记汉字笔画和拼音,因为写错了老师要罚抄100字;苦读课文,因为读得不好,老师要罚抄课文,深深记得被罚抄《济南的冬天》5遍。抄了那么多遍,留下了印象是济南的天气特色多么奇葩。当时的青春年少的我第一次面对如此有血肉的题目,心情是多么的复杂。提笔思索如何命题的那个下午那个画面,烙印在我的脑子里。我坐在窗前,看着楼下人流车往,听着对面商城传来的人声鼎沸,天气是阴阴沉沉的,我的脑子里心里是不踏实的。想了一会,我落笔写下,我的烦恼。
内容我已经完全不记得,感受却深刻印在了大脑的核心记忆区,一直伴随着我的成长。当时的我,没有质问老师为什么不能写我的烦恼的勇气,而没有反驳不等于没有反思。老师怎么凭借题目就判断我的文章好与坏,为什么一定要写正能量的文章?作文难道不应该写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吗?我的烦恼如此真实意切的感受,老师怎么看不到,而是一票否决呢?幼小心灵遭受的打击对现在的我的辐射影响有多大?老师,我尊敬的老师,你当时想过吗?
我所在的那所小学,县级市普通的公办小学,很多男老师,其中有几个男老师印象极为深刻,这个记忆来自于3年级以后,3年级以前的我无比的单纯没有分辨能力,只对九九乘法表的背诵记忆印象深刻,“老师陪着你们,不背熟不能肥家吃饭”,看着班上的同学们一个个背熟回去了,班上只剩下不到10个孩子,我的心情那是多么紧张孤独无助啊。后来,背到前后滚瓜烂熟了,我才敢走上讲台,背给老师听,然后,一次过,心中大石头落下,肥家了。现在只要说到九九乘法表,回忆浮现。
说回男老师,一个男老师擅长发射粉笔头提醒上课不认真听讲的同学,一次,风儿吹过教师,小姑娘我眼睛不自觉的一闭,拨弄着头发,瞬间,一个粉笔头向我射来,不偏不倚砸中了我的脑门,我愣住了,无比紧张。焦虑的大脑提醒自己,老师明明讲过,不能用粉笔头扔人,因为扔到太阳穴的话,会有生命危险。这个男老师还给了我一个印象,在讲解“暴饮暴食”的时候,他说意思是喝很多水,吃很多东西,而且喝得很快,吃得很快。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给我如此印象深刻。现在想想,不是因为老师讲得很好很生动,让我印象非凡。而偏偏是,我认为这个暴字,暴力的暴,用在吃的喝的前面修辞非常的特别,而关于这个特别的点,如果当时老师能够深入拓展多维度讲解,比如从古论今历史化讲解,或者肢体动作形象化讲解,再或者让同学们自己谈谈对该词的理解的互动式启发式引导式的讲解,无论哪一种想必会都有很好的教学效果。然而,可惜的是,当时单一的传授灌输式老师至上的年代,这样的想法是奢求。
还有一个男老师,给我印象无比深刻,他教数学,他经常是在课堂上骂我们是一群猪,这个题都不会做,还不如猪。他骂我们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像听讲课一样,坐姿端正,竖耳受训。他还有一个特别擅长的事,就是拿着教鞭,对教鞭,这个在现代学校灭绝的东西,在我们小学那时,可是教学神器啊,一器在手,教学不愁。一次,我们班级全体受罚,他拿着教鞭从第一排第一个头发开始打,打哪里,打头。我当时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按他打人的顺序我是最后一个,你们可以想象体会我的紧张心情,低着头,抿着嘴,听着均匀有节奏的教鞭声音从远到近,我的心咚咚直跳。当教鞭落在我头上的那一刻,我的心才彻底放松,终于轮到我了。好彩,那天带着宽发箍,替我稀释了一些教鞭的冲量。
直到长得很大的时候,才知道,男老师做法叫体罚、侮辱、虐待。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不知道?
我焦虑,背诵乘法表让我焦虑,上课稍不注意就被批评让我焦虑,数学成绩不好被罚让我焦虑。
我的焦虑情绪没有因为父母对生活上的细心呵护而减缓,没有因为和同学们快乐玩耍而减少,我焦虑,记事以来一直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