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梦一场

新元写的第一部小说便是后来男频文里流行最广最深的“废柴逆袭”系列。架空修仙世家为历史背景,男主人公她取了儿子名字一个“耀”字,取名“南宫耀”,女主人公则是女儿名字里的“瑶”字,取名“司南瑶”。

故事开始便是,温暖可爱的南宫耀小包子躲在城门口等他阿娘回来的画面,因为阿娘说要去人间界给妹妹摘朵九色地精,治好妹妹的痴疾。他等呀等呀,等呀等呀,等到花谢花开花开花谢,等到父亲迎娶新妇,等到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降生都没等回他温柔美丽的娘亲归来。直到嬷嬷不忍心才告诉他,他的阿娘没有去摘九色地精,早在三年前就被他阿爹休弃回家,途中想不开跳海自杀身亡.....原因无他,两人身份相差太过悬殊,一个是仙门狂拽酷炫多情少城主,历练时,遇上人间富贵花南宫世家大小姐。

或许一开始是有爱情的,只是在彼此相差悬殊的资质和寿命面前,那点爱便成了昙花一现。他们甚至连基因都不配,人类少夫人生下的孩子一个没灵根(废材),一个痴傻。终究是色衰而爱驰,建立在皮相上的爱意薄如蝉翼一撮就破。

南宫耀还是挡了惊才绝艳弟弟的路,不用后娘出手,他那个渣爹只是随便寻了个借口带他出门历练,就能将他遗失在荒渊里,那个亡魂寄居的死亡深渊。他以为自己就那样死掉,在被恶魂啃咬吞噬之时....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母亲死后的魂魄早就回去一直守在儿女身边,浑浑噩噩。直到儿子濒死之际,吼出的那声“娘....”唤醒了她。最后,善良的女人不但化身女战士赶走了恶灵,还以自身魂魄为养料修补齐了儿子残缺的魂。谁也没想到,女人虽为普通人类,却是个累世的大功德者,她金灿灿的福运全部给了儿子。

“耀儿,阿娘找到那朵九色地精了,在决望沙海,阿娘的尸身盖住了那株小苗,自愿成为小苗的养料,百年后你可去取....”

这是女人给儿子留下的最后一段话,在儿子梦里。

男孩醒来后,人生开启开挂模式。各种机缘接踵而来,不但补全了自己发育不良的灵根,还拜了个大能师父。他由记得师父收他的重要因素是他功德加身金光闪闪的魂。隐隐约约他在濒死那刻视乎看见了母亲....还有那个梦....

小小人儿一夜间长大了,没回那个家,跟着师父默默苦修,直至成长到一定水平才敢回去解救出差点当炉顶被买给世家老祖宗修炼的妹妹司南瑶。他原本是叫司南耀,离开那个家后自己改成母姓才成了南宫耀。妹妹天资卓绝奈何就是痴痴傻傻,他带着妹妹和师父一同修炼,直至长大成人,百年后寻到阿娘梦中指引他找的那朵九色地精,治好了妹妹的痴疾。两人正好是最风华正茂的年龄。从此一飞冲天相辅相成,除妖孽战仙盟成立自己的道统双双修得正果。彼时,身边都有志同道合需要守护的家人。

.......

好几夜,新元写到两娃历劫难时心痛的都不能呼吸。她甚至想改改故事路线,奈何故事发展下去连自己也控制不住,视乎冥冥之中有人按住她的手指敲出那些情节。她只能一边流泪一边不受控制的码字。

写到南宫耀大闹城主府,一手抱住痴傻妹妹一手将剑抵在生父喉头替母亲问出那句:

“你可曾爱过她.....”

彼时他同父异母弟弟一剑穿透他的心脏,他都没能得到那个贱男人的答案。

“如果不能深爱,你为何要招惹她。她原本是可以在人间界找个温润如玉门当户对的男人幸福的过完一生....”这是南宫耀坠落黑暗深渊时,呢喃出的最后一段话,不知道那个贱男人有没有听到。最后还是他忽然爆发的妹妹和师傅救他离开。因为他身上有阿娘的气息,司南瑶后来说。

......

“阿奶,你说我是不是死了。”黑暗中,新元微笑着抱住阿奶,仰头看她,泪流满面,“阿奶,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我已经死透了,沉在水底,全身都被泡肿了~~~周围好安静好黑好冷好可怕~~~可是那又好像不是梦,那个才是现实。阿奶,你说我到底是在梦里还是梦外,我是不是已经死了,现在只是在做梦....”

阿奶抱紧新元,揉搓着新元的头脸,嘴里不停念着:“菩萨保佑,一身正气,百邪不侵。菩萨保佑,一身正气,百邪不侵......”

随后说道:“阿元,何必在意梦里还是梦外,人生本来就是段空空实实实实空空的旅程,我们终将尘归尘土归土,活在当下便可。”阿奶又抱紧大孙女,“当下就是真,阿奶真真切切感受到阿元的迷茫、痛苦、还有温度。对阿奶来说,现在的阿元就是真实存在的,如是便好。”

如是便好.....

故事只是个中篇小说,差不多二十来万字。新元用了两个月才写完,又整改了半个月,才发布出去。索性结局是大团圆的美好局面。上了年纪后,她感觉自己再也见不得悲剧发生,她勘不破虚假的红尘,心态比阿奶还老,却没有阿奶通透,嗨.....

......

离开学还有小半月的时间,新元迎来自己18周岁的成人礼。七月初一。

供桌上早早摆满了一整桌贡品,还有阿奶亲手做的长寿面和用豆腐香菜花生捏成的“红蛋”。阿奶让新元举着佛灯跪在佛前,和净净一起绕着新元诵经祈福了很久,看的一旁的顾子腾很是稀奇,仪式感满满,虽然只有他们四人。

结束后,大家都吃上阿奶清淡爽口的长寿面和软乎乎的“红蛋”,只有新元吃的是佛前供奉的那碗。她不顾阿奶阻止,硬是将自己碗里的面一人分了一筷子,这才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阿奶很开明的让特地请假一天的顾子腾带新元出去转转。

“早点回来....”阿奶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句。

新元回了阿奶一个放心的眼神才慢吞吞和顾子腾出门去。

......

这算是两人第一回正式约会。

只有一天时间还不能走远,顾子腾提前一天根据新元性格做好攻略。他媳妇儿喜静,喜欢走走看看,那就不能安排到闹哄哄的大商场,他们市唯一的凤凰山公园就很合适。

就这样,两人手牵手步入人烟稀少老旧不堪的凤凰山公园。

都是平生第一回,顾子腾紧张兮兮的抓紧新元的手片刻不松,根本无心路边的风景,很是掩耳盗铃的一边激情四射的给新元介绍那些破旧不堪的设备,目光跟按了定位仪般,时刻落回女孩身上。嘴里吧啦吧啦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就怕媳妇儿无聊。

“阿元,你看,这是大熊。嗷呜~~~可怕吧....怕不怕....”两人逛到动物园馆,顾子腾揉着新元指着正中间那几只无精打采病恹恹的灰熊表情丰富的说道。

新元掰开顾子腾箍紧的手,凑近观察。原来这就是大熊呀,活了两世,公园这种地方她还真没来过,潜意识里那都是有钱有闲被爱的人家消遣的地方,自己这种疲于生计一个月一两千生活费的人不配。

“他们是不是生病了。”新元回头询问,鼻头差点擦到顾子腾的脸~~~头疼,这家伙咋就这么喜欢挨紧她。

看到新元嗔他,娇俏可爱的紧,顾子腾心底暖洋洋的一时挪不开眼,迟钝的忘了回答。

“他们只是老了....”旁边的工作人员老爷爷扫了小情侣一眼慢悠悠说道,“他们都是社会上淘汰下来又回归不了大自然的动物,嗨~~~不知道还能养他们几年....”许是太久没人来的缘故,老头多唠了两句,“年轻好呀,年轻真好....”

.....

看着走远的老人家,新元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一丝岁月孤寂的怅然。

“阿元,你怎么啦?”顾子腾又抓紧那只软绵绵暖乎乎的小胖手问道。

看着晨光中如朝阳般明媚鲜活的人,新元视乎也被染上朝气般暖融融的。

“没呀...”新元回了个浅浅笑意,低喃了句,“年轻真好....”

.....

小小的公园没逛多久就到了头,到后来两人干脆沿着旁边未开发的小路往山顶爬。顾子腾甚至希望路能长点再长点,他想一直这样牵着自己心爱的女孩走到地老天荒日月无光。

山头的风时而猎猎作响,时而温声细语,两人肩并肩站立眺望远方,此刻心里满满的都是彼此。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喜欢我什么?”

新元像个正常女孩那般,问自己此刻的心上人。她时常迷茫恍惚,这个男孩是不是上辈子就喜欢过自己?如果自己上辈子勇敢点,自信点,好点,这份幸福是不是就是她的,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过的那般悲惨....

“不知道,或许是一见钟情,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男孩更用力抓紧手里那只软乎乎的小胖手。

“可拉倒吧你,第一回见面时我可丑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新元想起刚穿回来第一次遇到顾子腾时自己那副惨样,一阵恶寒~~~

“那又如何,即便那时候的我没立刻喜欢上你,现在的我回想起你那时候胖乎乎傻呆呆丑兮兮的模样也是喜欢的。”顾子腾视乎也记起最初的那一刻,忍俊不禁的弯了嘴角....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回头看着新元的眼睛认真说道,说完后立马转头看别处,耳根不受控制悄悄的红了。

情不知所起....思虑良久,新元终究是自己说服了自己。何必纠结这些,上辈子的自己是现在自己都厌恶的模样,为何还要奢望上辈子他就喜欢上她呢?现在想想,说不定上辈子的自己就活在某个平行空间里,她才不要顾子腾喜欢上那个乱糟糟的新元,现在的顾子腾只能属于现在的自己。有这一辈子就够了。

新元看着男孩收不住的嘴角,还故作镇定的模样,心底甜意染红了双颊,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狠狠的揪了把臭小子胳膊上的肉,真硬,自己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真好,在自己最美的年纪,遇上最好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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