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20141022周三)

靠!他在心里骂道。他现在真心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了,那种感觉又来了,他爱上了这个老师,他又一次爱上了老师。不,不能说是爱,这不是爱,他自我否定道,谁知道他妈的什么是爱呢?

哦,对了。他还没恋爱过,但从高中开始,他先后爱上了自己班的语文老师;一个没教过他,只是在楼道里碰面的音乐老师;大学的班主任;和现在这个某某培训机构的老师。老师低下头,俯下身子划出他本子上的错误,说:这个应该用过去式。他嗯了一声,攥了攥拳头。他试图找出原因,他不想当个变态,但无论从哪一方面,这几个老师也不能被归为一类,除了职业。即使单是职业这一点,也说不通。他捱到老师离开,捂住脸,恨恨地揉了揉。他不想当个变态,但他的脸红、心跳、和上课时与平时不符的努力统统把他出卖了。出卖给自己而已,其他人谁会在乎呢?没有人注意他,他也不会做什么,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这故事里,骂着自己,消化着过速的心跳,掩饰着微微的脸红,直到最后一节课,回味一阵,遇到下一个。

”爱是什么?”他的聊天窗口闪动着,对方——一个闲得没事做,与网友聊天的人发来回复:“是喜欢。”

“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听看。”他继续打着字,“一天,你去逛宠物市场,你看到一个漂亮的金毛,可爱会卖萌,你一抱起它,它就钻进你怀里,像个孩子。你问价钱,1500,你却没带够。你想回家拿钱,现在就把它买下,你觉得你太喜欢它了。老板却说,太晚了,马上就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他拿起手边凉掉了的茶水,一口气喝下去,“你回到家,辗转反侧。你想,宠物市场中午就开门,而你晚上才能去,要是它被人买走了呢?你担心着,你在辗转反侧中把它的名字都起好了,就叫瓶盖,你是因为瓶盖掉了,一直滚啊滚,滚到市场门口才决定进去看看的。瓶盖啊,瓶盖。你在念念不忘中睡着,你在惴惴不安中上班,终于又到了宠物市场。可你却看到了门口那家店里的一只博美,比瓶盖好看,比瓶盖还会卖萌,比瓶盖更会粘人,而且才要1200,你会怎么做?”

“买下它?”对方回道。

“对,于是瓶盖变成了一只博美的名字,而不再是金毛的。”

“你想说什么?”

“你喜欢博美,你也喜欢那只金毛,但喜欢就是喜欢,不是爱,随时都会被代替,只需要一个更喜欢。爱是有感情的,你对它有感情,才是爱。”

“怎么有这种感慨?”陌生人没想到有人会在无聊的网聊中认真地讲一个故事。

“我喜欢上一个人,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你都看得这么明白了,应该分得清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比我强。”陌生人敷衍地安慰道,”我要出门了,你加油。”

他盯了一会儿屏幕,按着退格键,把已经输入好的句子删掉:但我想了想,我看上的那只小金毛真的很适合我呢,也不是完全没机会,要不要试一下?

网络那头的人已经关掉了这个讲故事的陌生人的对话框,而他也慢慢地将鼠标移到那个写着石子老师的窗口上的叉叉,点下去。

石子,随处都有,各不相同,却都隐隐相似。一颗又一颗,不断遇见,却总是没勇气捡起来,放进口袋。

会不会磨痛自己呢?犹犹豫豫,失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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