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山宴》中,采采的父亲打她,母亲改嫁不要她,世界这么大,却没有容身之处。在那黄土高坡窑洞里住着贫穷残破的一家人,她都会嫉妒。
傻子阿德一直惦念着死去的母亲,只要有人说母亲死了,就嚎啕大哭。爱她的奶奶白氏也去世了,小小的他想要钻进奶奶的坟堆里,想要去地下找他最亲近的两个人,可是新坟的土是那么松软,塌下来,埋住了阿德的头。他却自己杀死了自己。而采采也终于不必再嫉妒他了。
没有成长,没有救赎,在孙频的小说世界里,世界没有因为年幼而多一道温暖的阳光,命运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如果《活着》让你懂得活着的意义,那么在伤口上撒下的这把《盐》,若你感知到了疼痛,证明我们的心还未冷,还明白活着的意义。】
女作家孙频,1983年生于山西交城,毕业于兰州大学,2008年开始小说创作,江苏作协作家。曾发表小说集《疼》《假面》《三人成宴》等。
孙频的《东山宴》描写的是生存极为艰难的贫困山区,物质匮乏,精神贫瘠,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着采采和阿德两个悲苦孩子。
1
采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上过学自以为很聪明,父母双全,可父母离婚后又各自成家,她便成了没人要的累赘。她挨了爸爸的打,赤着双脚翻过山头,找到改嫁的妈妈。
妈妈不问青红皂白硬赶她回去,她是爹不要娘嫌弃的孩子,生活无依无靠,她渴望在生活中获得安全感和温暖的亲情。
当一切无所得,她别无选择,于是想到采取极端的方式来实现她的所需。起初她说继父摸她,后来又说村人摸她,都说得有模有样。其实是她极度渴望亲情渴望关爱的表现,也因此才有了她执意要跟打棺木的小木匠走的事情。
而她为自己散布谣言的结果偏偏事与愿违。继父不堪羞辱而出走,妈妈对她更为冷漠,而她使出杀手锏以死“要挟”妈妈收留她,用玻璃划脖颈,还满村展览伤痕来引起人们的关注。
智障儿阿德死了妈妈被爸爸抛弃,这样可怜的孩子也遭到采采的羡慕嫉妒,只因为阿德还有奶奶疼爱。
这都反衬出采采内心的孤寂与恐惧,她渴求亲情和爱,甚至到了心理扭曲的地步。
2
阿德在五岁时病魔夺走了妈妈,后来又遭到再婚爸爸的抛弃,幸运的是智障的他还有年迈的奶奶疼爱。
他心里割舍不下妈妈,在自家的窑洞前团泥巴,谁也看不出是什么形状,他却专注地捧在手里喊妈妈。
他会独自一人跑到对面山坡的坟场,寻找长眠在那儿的妈妈,也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跟奶奶要妈妈,百般无奈的奶奶撩起衣服,将他的小手伏在她吊袋似的乳房上,慰藉那颗幼小孤苦的心灵。
无情的岁月将奶奶也带走了,阿德黑夜跑到坟场,用手将奶奶的新坟扒一个洞头钻进去,新堆的坟土滑落,他又和奶奶睡在一起了。
他说过的,奶奶死了睡棺木里,他也跟奶奶睡。
对亲情的渴望,对亲人的依恋,可以让一个孩子打破阴阳界限,付出生命的代价。
3
奶奶死后,采采心里做好了盘算,趁全村人为奶奶送葬之际,偷取村民家里的财务,计划跟阿德远走高飞,自谋生路。
可惜,当采采千呼万唤没有回应,终于在奶奶坟头找到阿德的时候,阿德已随奶奶归去。
也许,这是阿德最好的归宿。奶奶生前最担心的问题是自己死后傻孙子阿德要怎么活,而不是怎么死,即使很苦很苦,她依然渴望阿德活着啊!现在看来,奶奶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本以为可以和阿德相依为命的采采,在阿德死后,是真的孤苦无依了,虽然父母双全,她却成了真正的孤儿,在世上寻不到半点亲情。
以后的日子,活着还是死去,是个问题,活着怎么活,更是个问题。
愿我们都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