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写写自己的理想,我不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就去问妈妈,妈妈说你可以做一名记者,我问她记者可以干嘛?很厉害吗?妈妈说,记者非常非常厉害,当场教了我一个成语,抑恶扬善,我问她抑恶扬善什么意思?她告诉我这是个褒义词,只要你做了记者,你就可以用你的笔杆子,去实现抑恶扬善的目的。
小孩子是最听话的,所以我从二年级起,我有了一个理想,就是妈妈口中的记者,每次别人问我长大了要做什么,我都特骄傲的说,我要做记者,因为我妈说,记者可以抑恶扬善,可以针砭时弊。没错你们别笑话我,小学的时候这两个成语我是会的,针砭时弊那几个字比较难写我妈教了我好几遍。有些事儿,说的多了,就成真的了,我喊了那么多年的记者梦,竟然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一直到高考结束,我闹着要报广州某高校的新闻出版专业,家里人才知道我动真格的了,苦口婆心的劝我记者这个行当不好做,你报道黑社会吧,别人报复你,你报道稀疏平常的小事儿,又出不了彩,别过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后来我决定复读一年,和爸妈也谈好了条件,就是高考志愿他们绝不干预,复读的那一年我一直想着要去一所传媒大学,知道北京的高校太难考,中传离我太遥远,就铆足了劲想考南京大学新闻系,我们学校的小花园里有很多分开的小石椅,椅子前面的地上是用石头拼的城市字母,比如beijing. Nanjing 那一年的早自习和课间时间,我都会拿着整理好的文科笔记,站在nanjing 字母的石椅前背书,班里有同学知道我的目标大学后,特意让她在南大上学的姐姐,给我带回来一本带着南京大学校徽的信纸。高考结束后我的志愿表上密密麻麻全是各种传媒大学或新闻专业,在以为终于可以梦想成真之后造化弄人,我却被志愿表上唯一一个不是传媒类的大学录取了。
我还记得大学刚开学时的社团节,我直接报了广电学院的记者团,在被问到为什么经济学院的学生要来记者团时,我还是很骄傲的说,因为我一直想做一名记者。在辽风网,在辽大校报,一个没有学过新闻专业课程的我足足呆了两年半,每周都在出稿子,那段时间我快乐的像个小二逼,无论多晚多冷,哪里有活动就要凑到哪里去,一个人去采访也不觉得孤单。
新闻专业上的欠缺和大三课程的增多,我最终和自己的梦想说再见了,在把印有我写的报道的报纸小心翼翼收起来后,从小学做到大学的记者梦,也随着一起被封存了。我和父母老师身旁同学的想法终于保持一致,进了经院总归要找份经济类的工作,新闻媒体的工作,还是留给科班出身的人比较好。
可能是上天眷顾,工作后的我结交了一些记者朋友,才知道针砭时弊,抑恶扬善这八个字,怕是职业记者也难以践行,毕竟他们的发声不是自由的,他们的笔杆子也是有束缚的。有时候私下聊起一些热点新闻,我追问他们为何你们不敢报?不去追踪结果?为什么有些事情就不了了之无疾而终,看到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甚至有一些庆幸自己没有去坚持最初的梦想,比起职业记者,我可能更怀念的,是大学里的校园记者吧。
可能这一两年热点新闻太多,可能自己前期太过关注,可能真的被舆论左右了情绪,可能自己太想知道真相,而看到官方的调查结果后,又觉得竟然这样的无言以对,这个世界真真假假,我分不清楚,可能是我自己的判断力不够吧。有时候我在想,没有坚持自己的梦想,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即便坚持了自己的梦想,会不会也无法真正梦想成真?
不想了,得睡了,毕竟明天又要去挤4号线去上班,我要关心的是资管新规对资管业务有哪些影响,要关心的是现金流归集风险怎么应对,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新房源,毕竟自己住的还是隔断房,我好怕某天起来家门口贴着限我三天之内搬家的通牒,我放弃了记者梦,但不想连北漂梦也被清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