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我们全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惊呆了,谁也不敢吭声。看了一会儿,我们又继续默默地对水萝卜扫雷。忠忠悄悄对我说:“嘻嘻,四疙豆就是个贱货,这下卫民高兴了。”
不过,这丝毫没影响我们下午一起到后鱼池游泳。只是我们,尤其是四疙豆,再不敢当着窊流河人的面喊恁圪揽了。当然,他小子也发了誓,说下次非好好偷他狗的窊流河几颗西红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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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先是忽然落了一会儿雨。是真正的太阳雨,一阵子就过去了。对我们来说,这点雨根本就不算什么,像这种情况下,我们要是玩性上来,既使是天塌下来,也丝毫挡不住我们去后鱼池游泳的想法。因为已经玩惯了的那个捞虾米,实在是太浅、太没意思了。
这次,是忠忠先来找我了。不过,他是站在楼洞门口喊我的,我匆忙拽了一根刚捡回来的水萝卜,在水管上冲冲就要走。奶奶叫我:“龙龙,下雨呀,还往外跑了?”
“没事,太阳雨。”我们叫那种下一阵马上停的雨为太阳雨。
“煤泥没有了,下午你提上来一筐煤,还有土……。”奶奶又喊。
“一会儿回来再说。”说着话,我出门下楼,正好迎面碰上四疙豆。这家伙嘴里也咬着根水萝卜。他说:“行不行?刚下了雨?”他的意思是后鱼池水凉不凉。
太阳雨的雨滴一般都是噼里啪啦把地面打湿就停了。医院后鱼池周围的地面和前鱼池一样,都是用青砖铺的,太阳雨过后有湿印,但经太阳一晒顷刻就干了。我们还没走近后鱼池,已经听见卫民他们的声音了。好小子,他们已经进了池子了。卫民边游边得意地喊叫着。卫民用的是狗刨式。边狗刨边兴奋地喊:“恁圪揽,恁圪揽,恁圪,恁圪,恁圪揽。”大家一听,都会心地哈哈笑,把露在水面上的嘴巴使劲避开水花,七嘴八舌唱着不成调的曲子:“恁圪揽,恁圪揽,恁圪恁圪,恁圪揽。”我知道卫民唱恁圪揽,完全是出于捡水萝卜时眼见窊流河农民打四疙豆一幕的畅快。而二臭蛋,也一准是与卫民心照不宣的得意。但像四狗那几个小点的家伙就完全是跟着瞎起哄穷高兴了。四疙豆先是爬在鱼池栏杆上看,后来也满不在乎地跟着唱,不过,他在后面加了一句:“恁圪揽,恁圪揽,你妈的屁眼恁圪揽。”
四疙豆跟着卫民、二臭蛋唱了两句后,忽然高兴地问:“你妈的狗的们,光屁股?”
“废话了,你不光屁股,下来试试?”二臭蛋在水里边扑腾边说。
啊呀,这真是个问题。我不由地看了看周围。这儿毕竟不是捞虾米呀。捞虾米在一片窊流河村的地里,一个大坡下面。要经过一小段蜿蜒的小路才能到达。那个水塘周围方圆几千米看不见人,我们可以尽情地光屁股游,从来不怕谁。可是,后鱼池的北面,不到100米或者不到50米就是医院的工字楼,南面是一座俱乐部礼堂,咋地光屁股游?
忠忠在一旁只是笑。他看见鱼池旁边一团一团已经落了花的花枝上胡乱扔着背心、裤衩,就笑说:“叶子上还有雨水呢。”不过,看得出他也很想游。我知道,他刚由狗刨改学了蛙泳,尽管他那蛙泳姿势简直让人看不下去。可是,谁不想在众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呢。
忠忠真的太想下水显露一下自己了,就说:“没事,工字楼的这个后门锁着呢,从来不开。”那倒是,后鱼池的确很少有人来。
忠忠两只手提着背心,做出要脱的样子:“既然来了,不下白不下。”又问水里:“深不深?”二臭蛋个头比卫民高,站起来说:“看,才打到我胸口这儿。”
四疙豆有点犹豫,就开二臭蛋的玩笑:“够深的啊,没把你的狗鸡露出来看看?”
二臭蛋一听,站在水里向他撩水:“你的狗鸡咋不露了?你妈的,你小子就别露,有本事就穿着裤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