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毒教材”事件在网络中持续发酵,一些平时不读书的学生家长和想要博人眼球的网络博主开始在对文字进行深入挖掘,在《新华字典》用“玩女性”举例被曝光后,字典中“国”字的定义也受到了质疑……终于,在谩骂声中我看到了短篇小说《受戒》。
网友们揪住了《受戒》中的三师傅仁渡唱的安徽的小调山歌:
“姐和小郎打大麦,
一转子讲得听不得。
听不得就听不得,
打完了大麦打小麦。
唱完了,大家还嫌不够,他就又唱了一个:
姐儿生得漂漂的,
两个奶子翘翘的。
有心上去摸一把,
心里有点跳跳的。
……”
其实这下面还有一句话,“这个庵里无所谓清规,连这两个字也没人提起。”作者要说什么,要讽刺什么,这句注解已经说得清清楚楚。
这篇小说真得不适合青少年阅读吗?带着疑问,我走进了这篇小说。
小说开篇从明海出家的荸荠庵的来历说起,讲述了明海出家的过程。明海是家里的第四个儿子,家里弟兄多,从出生开始,小明子(明海在家时的名字)的父母就有了让他当和尚的想法。7岁那年,小明子的父母就跟他的舅舅商量了这件事,文中又写了当和尚的种种好处,小明子本人也没有反对。
紧接着,为了让他当和尚,家里又下了本钱供他读了几年书,从《三字经》、《百家姓》到《论语》、《孟子》等书他都学了,还能写一手漂亮的字。到了约定日期,给爹娘磕了头,他就跟着舅舅出家去了。
路上经过了一个大湖,在县城他见识了人世繁华,各种买卖店铺,街头小吃、杂耍看的他眼花缭乱。到了河边,一只小船在等着他们,在船上他认识了女孩小英子,原来小英子是荸荠庵的邻居。他跟小英子聊了起来,他们一起坐在船上剥莲蓬吃。
小说描绘了荸荠庵里的僧侣生活,和几个僧人形象,枯寂无为的老和尚普照;荸荠庵里的当家人,明海的舅舅,管着账又好赌常输的仁山;有老婆的和尚仁海;聪明精干的和尚仁渡。
在描写仁渡的时候,作者讲述了人们央他唱山歌小曲的事,其中就有那段“姐儿生的漂漂的……”
荸荠庵里没有清规戒律,和尚们可以吃水烟、打牌,娶老婆,过年还能杀猪吃肉,只不过要给肥猪念一道“往生咒”。牌客里面有收鸭毛的,有打兔偷鸡的,都是“正经人”。
荸荠庵旁边住着小英子一家,她家三面是河,只有一天小路通向荸荠庵。小英子的父母,赵大伯和赵大妈都是善于生计的人,勤劳善良,两个女儿像母亲一样貌美如花,大英子性格文静,话很少。小英子活泼的像个喜鹊。
大英子要出嫁了,没有好的绣花样子。小英子找来小和尚明海来画,大英子喜欢的了不得。小英子的妈妈还认了明海做干儿子。
明海勤劳善良,大英子要出嫁了,明海帮助他们家干田里的活,他扬鞭喊起打场号子比山歌还好听。
他跟小英子一起看场。“——荸荠庵收来的租稻也晒在场上。他们并肩坐在一个石磙子上,听青蛙打鼓,听寒蛇唱歌,——这个地方以为蝼蛄叫是蚯蚓叫,而且叫蚯蚓叫‘寒蛇’,听纺纱婆子不停地纺纱,‘唦——’,看萤火虫飞来飞去,看天上的流星。”
看着留在田埂上那串美丽的脚印,小和尚明海的心渐渐被小英子搞乱了。
故事写得很唯美,明海要去受戒,小英子会担心他疼不疼。故事的结尾,小英子问明海,“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故事的结尾写道“英子跳到中舱,两只桨飞快地划起来,划进了芦花荡。
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
这个故事写于1980年,那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作者汪曾祺说这个故事,是他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梦。描写了少男少女纯真懵懂的爱情。我觉得这个故事编进中小学的读物中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那段山歌小曲可做删减处理。或者也可予以保留作为一种含蓄的性启蒙的开端,这一点还是要交给教育家门斟酌。对于青春期孩子的性教育就像大禹治水,疏导的作用绝对优于堵截。家长们的神经过于敏感未必是什么好事,那会成为一种束缚,让人想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一些事件。如果因此把孩子推入那样的时代,就不是“矫枉过正”这个词简单概括的了,或许可以用另一个词——“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