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理想中的爱情是这个样子:小桥流水人家,晚饭有鱼有虾,空调Wifi西瓜,夕阳西下,你丑没事,我瞎…
像我这种犯过错又弄得妻离子散的中年男人,这辈子有个窝有口饭吃就死而无憾。
回忆什么的,很麻烦。我喜欢散步,且越来越喜欢站在风口,尤其是傍晚,看着万家灯火一盏盏的亮起来,我才想着回去弄点花生米就几口小酒,卸下伪装,身体在酒精的作用下,储存的血液在短时间内聚集到皮肤表面,感到热乎乎的。
再看着万家灯火一盏盏的灭,我的眼和口我的脚和手拼凑成没有追求的我,洗洗,睡吧。等太阳出来,把沉默晾干,再等太阳下山。
“老板,我在你门口歇会。”走来一个神伤的女人。小声说:“老板,你这还有粥吗?给我来两块钱的白米粥。”
“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粥早就买完了,你可以吃饭啊。”
女人呆滞地望向地上,长叹一声,说的更小声:“我只有两块钱,”女人黯然失色。“那我在你这歇会。”
“喂,那边有个可怜兮兮的丑女人,长着凤姐一样的牙齿,穿的是很旧的家居服和拖鞋,会不会神经有问题?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是个残疾?听说她想吃饭,可身上只有两块钱。你们谁做个好事,去请她吃顿饭?”
“你认为她神经有问题,可以转手把她卖了试试。”
“喂,你们猜她是干什么的?离家出走?被拐卖的?还是被人?”
“据我的目测,她长的很无辜!衣服虽然宽大,丰乳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腿是否修长,肥臀柳腰的肯定长别人身上,哈哈哈。”
……
顿时,工地上来了个陌生的丑女人,这个消息在我们这群油腻的中年猥琐男人身边炸开了锅。
我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果然!
每个女人结婚后,都被揉成了无数个女神经。
她脸上写满怨恨与伤悲,发黄分叉的头发不成形的散乱着,仿佛还和人动过手。关键她的模样长的确实委婉,腿短腰粗高颧骨,灰暗的小眼睛,凤姐的牙,不过,鼻子还好,可是,泪沟纹、法令纹、木偶纹,整张方脸都被三八线侵占完!一副不忍直视的中年怨妇相。
女人,我接触过不少,总结出一个道理:但凡不能合理调整自己情绪的女人,没有光环可言。
我走过去和老板打了招呼,给她叫了碗炒饭,付过钱,看着她吃完,继续悄悄的在心里打量她。
面对生活的不如意,有的女人受到伤害也能坚强面对,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属于无抵抗力的,恐怕又遇人不淑,苦到不能自拔最终怨气冲天。
“喂,老王,把人家看的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把她哄回去?这个冬天抱着就不冷了…”
我没做声。
“美丑无所谓,你心里的那些女人再美也是别人的,过日子,讲的是柴米油盐,只要知道给你洗衣做饭就够了,关了灯还不是都一样…”
建筑工地上小饭馆的老板娘格外热心。不住的对她说:“你看,就是他给你付的钱,你吃好没有?要不,再吃点别的?”
“吃好了,谢谢你们,下次我再来这里,就还你的饭钱。”女人有气无力的说。
“你这是从哪来?来这走亲戚?”老板娘穷追不舍。
“是的。”
“那天都快黑了,你咋还不去?”老板娘故作惊讶。
“几十年没来过,不认识路了。”女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我想问,现在这个地方离你们这最近的客运站有多远?”
“不远,坐车三十分钟左右。”
“喔。”
女人的谈吐没毛病,脑子也没进水。还知道对陌生人隐瞒真相。
天渐渐黑下来,而黑夜从来都不是黑的。
“我去买烟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还坐在台阶上,我们工地上这么多男人,都怂了?就没人敢把她捡回来?”
“这种女人,多是离家出走的,不要去招惹,万一明天人家男人就来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烟抽完了,去买盒烟!
我用了很善良的方式:“你还在这?你现在可以找个车去客运站,明早坐第一班车回家。”
女人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见是我,没说话。
“这样坐着会感冒的,你穿的也单薄,你看我们都在穿毛衣,而且这工地上男人多,不安全。”
大慨是我给她付过饭钱,现在又把话说到心坎里,她没有无视我。抽泣的说:“我身上没钱,等天亮再说,今天谢谢你,好心人。”
“那,给家里打个电话?”我把电话递给她。
她不说话,也没接电话,扭转身背对着我,我看见她抬起手开始抹眼泪,压抑的哭声在自己的强迫下变成俩尔一声声长长的“嗯嗯”。
看来,这个女人悲伤的是家庭不和!
有些念头从内心闪过。
我买完烟出来,看她的情绪好多了。
“那就等天亮再说,要不,你去我那坐会?走吧,你觉得不好就再回来这里,我就住在这家饭馆对面,你看,前面右边亮着灯的第二间,不远。”
“算了,谢谢你。”她挪了挪身子,弓着背,把双手放在双腿间取暖。
“别客气,我也是一个人过,走吧,走一趟等于散步。”
看着她纹丝不动,我就在一边抽烟。
什么时候,我变得执着起来?
女人见我一直都在,长叹一声站起来,擦干眼泪:“走吧。”
一路上,口哨声,坏笑声,打趣声,此起彼伏。
“我叫王亮,大家都叫我老王,你呢?”我回头问,看到她刚到我的肩膀。
“我叫刘芳。”
别的我已不敢再多打听,恐生变故。脚步却变的格外轻快。
男人的世界没有女人,总是乱的一塌糊涂,她进屋后只好坐在我的床上,不说话,依然虎着个脸。
“你先坐,我出去一下。”
我推开门出去找工地上看守材料的张姐。
“张姐,你有多余的不穿的衣服没有,你给找两件,我拿去给她换,你说多少钱我都给,你说她穿了洗来还你就还你,怎样都行。”我很真诚。
“行啊,老王,真是老王啊,不会是隔壁老王吧,这么快就把人带回来了?”张姐笑的意味深长。
“我就看见她坐那冷,人家天亮还不是要走。”
“走啥走,你以后多挣点钱就能把她留住,看她的穿着,不像有钱人,就看你了。”张姐真善解人意。
不一会,张姐手里多了一包衣服:“拿去,不嫌弃就给她穿。”
“谢谢张姐。”
“谢啥谢,别让人久等,嗯?”又是那个不正经的张姐。
我有些满意的往回走。
我有钥匙的,但还是选择先敲门,我怕她会神经错乱的给我当头一棒。
她把门打开,屋内的温暖让她的脸有了些血色,只是,整个人现在蓬头垢面的样子看起来惨不忍堵。
“走,我带你去洗澡,这是给你找的衣服,你拿去换。”
“我不洗。”她很凶的看了我一眼:“我洗脸洗手就行,我不会弄脏你的床,我就坐着。”说完又绷着一张怨妇脸。
看来,她是误会我了。
“你看,我也没说啥,你太敏感了,都是出门在外的人,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说不定哪天我没钱又恰好遇到你,相信你也会帮我的,我看你也累了,洗个澡可以休息的更舒服,你的脚是不是有点受伤?不洗怎么会知道伤在哪里?”
什么时候我这么啰嗦过?我在心底嘲笑起来。
她的眼神在不断变化,最后空洞的定格在门上:“哪儿洗?”
把她带去澡堂后,我点燃烟,在外面等她。
霎时,关于我把她带回来,又带来澡堂的事,就在整个工地上成了一传十,十传百的秘密。
突然感慨起来,这辈子,和谁过?怎样过?过多久?
这个女人呢?
愣神的时间,她从澡堂出来,看起来顺眼多了。至少皮肤还是挺白,俗话说一白遮百丑。
我很自然的伸手主动接过她手中换下来的衣服,她没有拒绝。
心里一阵窃喜。明天她不走,我就带她去买衣服。
夜了,睡了,醒了,醉了。
其实,过来了才明白,钱够花就好,容貌不吓人就行!明天会发生什么?谁能知道,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