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缅甸期间,常搜索些缅甸民歌或小调来听,很有韵味,特别是在那样炎热的天气里,在那样纯朴的人民中间,听起来更是不疾不徐,很缅甸、很佛家的感觉。仍是尘世,却冥冥之中有种超脱与泰然。
在缅甸,佛法体系划为三界,共31层,如金字塔排列,达到上一层境界的人数渐少,而顶尖为佛祖,其他都是佛祖的学生(pupil小学生),这也是只供佛祖的道理所在吧。而在此多层次中,基本划为三界:畜生道、人道、神道。底层次为畜生道,如动物般自生自灭,或任人宰割,可怜的法界;中层次为人道,人类主宰“今生”却为生老病死而彷徨、迷茫,辛苦的法界;上层次为神道,脱离苦海,了却生死,自在逍遥,走向极乐,精神的法界。此三界,不上即下,今生为人已经是幸运的了,所以人该往高层修行。
缅甸佛信徒,除平时做功课外,每个人一生中都要有段时间,或每年都要有几天至几周入佛门当和尚进行修行,婚前婚后修行皆可,似进入学堂一般,接受佛学的普遍教育,或有体验、灌输、沉积、墨化佛学思想意识之意,这也是一次非正式的出世与入世的往来,体验与修行吧。我相信,大多数去当和尚的并非是看破红尘或逃避现实,而是有不役外物而修身心清静,并献身服务于佛法的志向的人。也许大多数凡人没有当和尚的志向,六根难尽,六尘难拒,六和难敬,放不下也舍不得,也吃不得那份清苦,但为了不让自己堕落于红尘,或欲给自己空虚的大脑加点信仰,也想修习佛法,那么好吧,就在自己有悟性、有需求时去当一段时间的和尚,脱离凡尘修习佛法,这也是很好的嘛,为什么不呢?
入得佛门,当你与众和尚一起诵经与研读时,你自然就清心寡欲了,或暂时放下了俗世的烦躁;当你去一起化缘时,你会感受到世间的温暖和友爱,也或可锻炼你放下贡高我慢心和羞耻心,令到你在红尘挣扎中变得坚强;当你一起粗茶淡饭且过午不食时,或会出现身心清静与外界宁静相和谐的情况,你会进入某种冥想状态,或会感悟更多佛法各自然的道理,聆听到平常听不到的福音;当你经历一段时间的暮鼓晨钟,菩提梵唱的宁静后,再看到日出,你或会发现一个重生的自我;……当你感受过并总结和尚生活时,你或可发现佛法生活并不是那般枯燥乏味,那苦却是某种超然的乐。如此这般,当你结束短暂的僧侣生活,再入世,从假看破红尘再回到红尘,你或会发现自己变了,超脱且泰然。
此处谈及“出世与入世”,并非有什么宏愿,而是在佛国就缅甸人民做“出世与入世”佛法生活体验的哲学道理的感悟:佛法生活得法,之所以缅甸之佛法为真佛法是也。
南怀瑾的《宗镜录略讲》里解释:出世和入世是佛法大乘的精神道理所在,要想出世,必须曾深入世间,透彻人情世故,洞悉世间理法,然后才能谈出世,修炼跳出世间困扰的出离心;入世,往小里说是要创造事业,往大里说就要济世救人。
佛祖释迦牟尼出身为大富大贵的王子,成长中不知人间的疾苦,但当他后来在看到世间充满着苦难,这唤起他对生命深刻的同情,于是离家修行,发宏愿通过修行来让世人摆脱生死的痛苦,终成佛祖,普度众生。
弘一法师,俗名:李叔同,那首脍炙人口,感动了几代人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而让人记得。李叔同出身富商之家,他爱好广泛,在音乐、戏剧、美术、诗词、篆刻、教育、哲学等领域,均造诣不凡,就是这样一位才子,中年时却毅然弃绝红尘,遁入空门,进行苦行僧的修行生活,发下宏愿:“誓舍身命,救度法界一切众生。”从出家到圆寂的24年中,他潜心修行,精研律学,弘扬佛法,使失传多年的佛教南山律宗再度复兴,而被佛门弟子奉为律宗第十一代世祖,为世人留下了无尽的精神财富。
弘一法师出世,既不是厌世,不是逃避尘世,更不是不问世事,如在抗战期间,他就鲜明地提出“念佛不忘救国,救国不忘念佛”的主张。出世是为了达到“无我”,这个境界的人,才能无障碍地做入世的事业。没有出世的真精神、真心性,就谈入世的圣人事业,容易被世间因缘牵引堕落。弘一法师主张从出世,再入世,从看破红尘,再入红尘,经过一次刻骨的升华来达到返璞归真,这样才会“以出世之精神,做入世之事业。”
也许我们有德行但没能出身大富大贵,也许我们出身富贵却是德不配位,终是达不到出世再入世的境界,没关系,也不必出家,以“发展不忘念佛,念佛不忘发展”来修行佛法吧,或可变得沉稳些。或再退一步,捡回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吧,至少正确地把我五千年文明古国的美名和美德继承并发扬下去。
台湾名人李敖到北京法源寺参观,有记者问他:“出世和入世相比较,你更喜欢哪一个?”李敖没正面回答,而是巧妙地说:“能入世才能出世,反过来也一样。”意思是一个人不能达到既能出世,又能入世,只能说他是“在世”,并没有达到出世的境界。
在缅甸期间,曾经人介绍一位懂英语的法师了解缅甸佛法体系及佛法生活等情况,也曾想体验一次出世与入世的经历,未果。但我想,就我之德行和境界,我还是混迹滚滚红尘,保持“在世”的状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