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了,在他回来的时候,当他站在那片曾经有一座茅草搭建的房屋的地方,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明白心里面突然涌起的如潮水般的茫然与失落是怎么一回事。
他用脚在长满了青绿色杂草的泥地上狠狠的跺了两脚,又蹲下了身子跪着,用双手摸索着这片脏乱不堪的泥土,他像是在寻找自己丢失了的重要东西焦黑的木炭,黑白夹杂的灰烬堆成了几个坟包,待到他折腾了一番过后,才好似刚从梦中醒来的人,确认了周围的世界都不是虚幻的时候。
他揉着他那已经微微泛红的眼睛,他才知道父亲已经确实不在了。
村里的老人告诉他,就是那天晚上,那火像猛兽一般可怕,那座草屋连同他的父亲也被大火吞噬了。而那天的日子正是正月十三号。
正月十三,多么荒唐有可怕的的日子,他想。只有他知道,那场火吞噬了年迈的父亲生命和破烂草屋的原因。
父亲的死去的那天日子也让他不禁想到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父亲和母亲是在正月十三的那天成了亲。本该美满的一家,却在一个晚上如同镜子一般突然被打得支离破碎。
那是第二年,与以往几年一样,那个晚上本也如以往的夜晚一般,但直到自己迫不及待的莽撞的闯进这个世界。那个晚上,所有人都不知所措,那个晚上,女人的嘶哑的叫声,混杂刺耳的哭声,叫骂的声音。
那个晚上,他侥幸的活着来到这个世界,而那个从未见过的女人,自己的母亲,不在了。而那个夜晚,正月十三。
当父亲看着被厚厚的襁褓裹着的新生儿,父亲的脸上被针扎了一般,一张扭曲的黑脸泛着紫红色,混杂着泪与汗水。他的眉头搅在了一起,喉咙中发出粗重而含糊不清的声音,父亲变成了一个结巴。当婆姨把婴儿小心翼翼的抱在他胸前的时候,他猛的跳了起来。一张胀红的黑脸,他抬起右手浑身像筛糠一样颤抖着说:“孽……孽……滚……”
父亲的眼睛如黑夜里突然起了一场大火他的眼睛向前凸着,狠狠瞪着,他紧咬着牙咯咯作响,嘴角慢慢渗出殷红血丝。然而,就在所有人都震惊他疯子般的举动时,他却突然像被人从胸口击了一拳,像一口空了的麻袋倒在了地。
从那时起,上天似乎就注定了这对父子之间要历经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