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病房里有一张简单的床和一只摆了些口服药品的柜子,一瓶暗红色的口服液和一堆大大小小的白色瓶罐那么显眼。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无助的女孩,她眼睛紧闭,唇角无力,手上打着点滴,年纪看着挺小,深深的病痛使她看不出年纪。一个大姑娘早已在旁边哭成个泪人,伏在床边闭着眼泪水止不住地流,肩膀一耸一耸,看着十分可怜。大姑娘像是个刚踏入社会的人,年纪轻轻,一头乌发被这些日子摧残得潦草,皱巴巴的衣服表明了她几天一直待守床边。
一个弹簧被拨动的声音响起,是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转动了门把手。他站在门边,眼神浸满了悲伤。医生的胸前口袋上别了个主任的牌子。他是这个病床上女孩的生父。可此时他显得也是那么无助,沧桑的眼角忍不住地深深留下一滴泪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房间里除了一阵阵低低的抽噎安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忽然,一个面色惨白的中老年妇女兴冲冲跑来,脚步颤抖,对医生压低声音激动地说:“有救了。”“什么?”医生嘴唇抖动一脸不敢置信,“你这是……”他担忧地看向妇女,“没事,刚才太激动晕了过去,不要紧。”此时妇女脸上才慢慢浮现红晕。“怎么有救了?”妇女颤着胳膊给他比划,“我把国外那名宝贝疙瘩请来啦!”医生脸上显得更惊讶了:“快、不,他人来了没?”“就在办公室坐着呢啊。”医生匆匆地拔腿往外走。
办公室里,一名女士眼角上扬,尽显尊贵,却不露着一丝不耐和高傲,反而有着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所有的担忧。她扣着手,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漆木桌子。“……登,登”“铛铛铛”一阵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顾女士,您来啦。”男人脸上带着格外亲切的假笑,说话也是轻柔柔的,甚至有些呼吸不畅,脸上相当平静,要不是豆大的汗珠挂在发际线下,还真让人以为他不着急。被叫做顾女士的人舒展身体和手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客气,赵医生,先带我看看您女儿吧。”“这边请。”男人急忙引着这位德高望重的女士往病房走去。
床边的大姑娘被刚才那位妇女唤了一声:“慧儿,起来,你妹妹有救了。”那姑娘抬起脑袋,泪水糊在睫毛脸颊上,一脸惊讶的看着她母亲,脸上的表情慢慢转为惊喜。“快起来,去吃吃饭睡一觉,辛苦你这傻犟妞了。”妇女嗔怪着,这时女孩的父亲带着顾医生来到了病房,房间里的两人望着眼前的顾女士走到了一边。顾女士看了一看女孩的样子,对主任说:“这个病需要马上做手术。”“好嘞。”主任马上答应下来,拉了科室几个老手连着自己给顾医生帮忙。
手术室里“丁”“当啷”的声音清脆有节奏,顾医生虽然是医生中少见的女子,但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就连赵主任在心里也感叹她的医术名副其实,心里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家井然有序配合着,多年的感情让几个资质高的医生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做这场手术,好像失败了会对不起他们称兄道弟的赵主任,会愧对别人的目光,会尴尬自己和医术精湛的顾医生的合作。这是一场高危手术,每个人都绷住神经,手术后大家松了一口气,赵主任疲软地瘫在铁长椅上,心里却是轻松和庆幸,还有浓浓的感激。他打开手机,在平台上定了个饭馆的多人包间,给妻女发了个消息报喜,又约上科室大家。关上手机,他要亲自邀请顾女士。
顾女士推辞了几下,见推不掉,只好告诉赵主任她是今晚的航班,她着实忙地脱不开身,赵主任笑哈哈地说道:“是我疏忽了,那您一定要收下这个,这是我珍藏多年的茶叶,中国的特产,好东西。”随后把手上的一个盒子递给顾医生,顾医生知道盛情难却,不收反而会让家属有个心里负担,于是用着磁性的女中音感谢几句,拉着赵主任又给他倒了杯白水,才把他送走。
包间里大家喝得酩酊大醉,赵主任开怀畅饮,脸上尽是满意。“啊哈,大家喝,喝完还有红包。”听此,大家连忙推辞,“诶咦,不用不用,大家都是多年的兄弟了,都不要这么说。”几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急忙摆手。不过最后出去的时候大家没注意,衣服口袋里早已经塞上了一个红包,赵主任和大家告别走远了,才末了说上一句,“兜里的红包要好好收着啊,路上别丢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谢。
回到监护室,病床上的人眼睛睁开一个缝,她母亲在旁边给她喂粥,姐姐占了个家属床呼呼大睡,身上盖着被子。老赵看着这令他动情的一幕,心里暖暖的,坐在一旁。
淡橙色的灯明亮的照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