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我却不必告诉你(十三)

公共汽车停下来了,雨依然很大,马路牙子被水淹没了,人行道上水也过了脚脖子。爸爸抱起你,忽然感觉你的腿长了,坐在爸爸胳膊里,爸爸得明显的仰着脸看你。爸爸没带伞你拿着呢,爸爸想一只胳膊抱着你,一只手打着伞。雨大风也大。爸爸向南的小胡同水不深,水在向这边流,我们绕到学校吧。

你挺沉,爸爸没抱一会胳膊就撑不住了,爸爸放下你,背起你,爸爸头一次背你,让你打着伞。伞不大,你想给爸爸打着,爸爸让你自己打,爸爸身上基本湿了。胡同里,忽深忽浅的路上没了人影,这世界上好像只剩下大风雨中的我们俩,除了风声雨声就是咱俩说话的声音。等到我们穿行到一条大马路上在一个修车棚里躲雨歇会时,才知道绕过了。

雨渐渐小了些,你问爸爸:(上课)会晚吧?爸爸想上不上课还很难说呢。爸爸说:不晚。

那我们赶紧走吧。

雨小了,等我们走到学校,往东这边因为地势高,马路牙子都出来了,有几个学生家长已到了,爸爸服了。

来的学生还不多,舞蹈老师是学校里的老师,下了课没走。她把一个教室门打开,带着敬意跟我们说,在里面等等。

等了一会雨就停了。

雨后的校园格外清新安宁,再一会欲落的夕阳撒下最后一抹余晖时,校园的树木花草温柔而多彩,爸爸教你站在树下,调匀呼吸,放松心情,让你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然后去观察眼前的树,然后再闭上眼想你看到的树,然后再看你想的样子跟真实的树的样子一样吗?

多年后你记得大雨中的情形,只记得站在树下的这场静心和专注力的训练。

老师喊上课的时候,点点名,只有一个同学因为家远没来。这让爸爸感动。因为爸爸并不认为今天会上课,真上课不会人多。爸爸只想大雨大风中给闺女一次陪伴。

爸爸问你喜欢舞蹈吗?你说喜欢教舞蹈的老师,她很漂亮。

六一儿童节的时候,你表演节目,你要求爸爸来看,爸爸答应了,去的时候找到你,你妈在给你换衣服。你妈见到爸爸脸就不怎么好看,呵斥你:你说吧,爸爸妈妈只能二选一,谁能给你换衣服?功利啊,爸爸的好心情在你妈给你出得题目里荡然无存,想到你还要表演节目,别影响情绪,爸爸抱抱你:宝宝好好表演,爸爸正好有事让你妈在这吧。你瞪着你妈,你妈不看你。

爸爸走了,无妨的。

也许你妈要证明出你和她是一伙的吧?

学唱歌时,爸爸只是去接你多,那个地方复杂,可怜见,你妈终于百忙中会送你了。你很希望爸爸去接你,爸爸懂,爸爸尽力。

上学了吧,你妈带你会姥姥家,因为你超高又没买票,人家出站口叫补票,你妈给爸爸打电话了:你闺女被堵出站口出不去了,你找找人。瞧你妈,看你表演节目时拿爸爸当谁了?这会你就是我闺女了。怎么办?补票多省事啊,你妈是不补票才找爸爸的。爸爸想到你,赶紧给朋友打个电话让他说一下。然后把你和你妈回来送车的任务也交给了他。

回来爸爸接你出的站,然后接你跟爸爸回家。你妈,跟咱没关系,不是有别人在站外接吗?真的,有时跟你妈连客气一下都懒得慌。

爸爸很高兴你的身体棒棒的,除了奶奶曾说你在老家不知怎么回事吓着了,掉一次魂,你没生过病。阿弥陀佛。

爸爸的家对你来说,你认为不是你的家,所以看到爸爸这有的,你哪没有的,你会问爸爸要。爸爸要证明这是你的家你的东西还得给。爸爸这没有的你那有的,可没听你想给爸爸,你是小财迷精不?

你长高了,也苗条了,拿你小时候的照片给你看,你都不好意思看,直笑,说:老爸,我小时候那么丑呢?不!不!这是你现在的认识,以后你会亲切的。

以后爸爸在你嘴里成了“老爸”。

有一次老爸带你上夜班,你忽然抬头认真的问老爸:老爸,你是因为妈妈生了我,你才和妈妈离的婚吗?额?你小嘴里蹦出一个这么大的问题。老爸蹲下来认真的告诉你:老爸这么疼你,怎么会因为你和妈妈离婚呢?爸爸和妈妈离婚时你不在我们身边,跟你没关系。你感觉不到爸爸和妈妈都很爱你吗?听完老爸的话,感觉你释然了。爸爸谢谢你问出这句话,这是因为你不相信这个原因才会问爸爸啊?

爸爸知道自己对你多重要。三四岁的某次,你跟爸爸去一个大仓库,天快黑了,爸爸在办事情,都是你目光所及。当爸爸从一个仓库门出来时,爸爸看到你四顾找不到爸爸后一下子呆住了的惊恐,爸爸悄悄跑过去抱起你:爸爸在这儿。在爸爸怀里你抱住爸爸的脖子。

爸爸永远在你的世界里,爸爸永远有一个手机号为你二十四小时开着,爸爸的手机号你会永远记得。

爱你,老爸责无旁贷,也许不是你很满意的方式。当我们不能按照既定方式沟通表达爱的时候,我们接受任何一种方式,方式不重要,我们的爱最重要,爱在一种方式里能连接和流动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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