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多年的微信群，你被拉了进来。点开你的头像，没有半年可见，没有三天可见，你所有的这些年，一眼可见。

海、天、磅礴大雨，城市之上，窗户玻璃映着你的影子，流浪的影子。你剪了短发，还是那件宽松的针织衫，牛仔短裤，沙漠短靴，行李箱就在不远处，而你面目不清。

被你抛在身后的这些年，有你的长发，还有我。这样说可能有些窝囊，仗剑走天涯的那个浪子不该是我么？我们告别于深冬，你伏在我肩上久久沉默，然后在水杉如卫兵的道路尽头消失。多年来，那条路总出现在梦里，梦里，你在路的尽头扔下背包，向我奔来……

我渐沉入生活底部，每日游走于乞食与豢养，在城市根部一点点榨干自己。我不看日出，不问鸟迹，遗忘意蕴深远的词语，混入人群镇定发抖，坐在马桶上无声嘶吼。我身边都是包装成爱的他们，彼此端庄着保持距离，连虚伪都需要保护。你在哪里啊，我不敢去想，只因万分羞愧。

我在梦里说了一万遍，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你大笑着把我惊醒，醒来，阳台挂着内裤和袜子，朦胧的城市百鬼皆睡。

我和他们一样，都等着天光放亮，着衣冠，化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