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多次去榆林，飞机总会掠过毛乌素沙地、康巴什上空。我总爱靠着舷窗凝望，看天光与云影交织共舞，时而拨云见日，豁然开朗，心也仿佛随之翱翔在九霄云外。
有时机身忽然一沉，瞬间没入云层。刚才还明朗的天光，立刻变成了朦胧的乳白色。这云并不像远远望去那般轻柔，反倒浓稠如雾，翻涌似潮。
机翼在云中穿行，窗外的雾气流转不定，仿佛天河倒灌。阳光微弱地渗透进来，晕成一片模糊的光斑，让人恍若置身梦境。
耳边引擎的声音渐渐柔和，机身微微颤抖，如同小船在浪中航行，飘摇在无边无际的云海。指尖轻轻触碰舷窗，凝结的露水带着一丝凉意，转瞬就消散成水痕。原来是多情的云汽，暂时留下了它的踪迹。
正当我沉浸在这片混沌之美中时，前方忽然透出一线金光。刹那间，飞机冲破了云障，重新回到了澄澈明亮的天空。阳光倾泻而下，照耀着天地万物。
回头望去，云层已经匍匐在脚下，绵延不绝如无垠的雪原，巍峨耸立似层层叠嶂的山峦。
云海之下，大地缓缓展开画卷。毛乌素沙地像一匹鎏金的绸缎。最美的是康巴什新城，规整的街道如棋盘般排列，成吉思汗广场的穹顶在蓝天下熠熠生辉，人工湖的波光粼粼，像一条银色的链子蜿蜒伸展。
车流如小小的蚂蚁，行人似微小的豆子，雕塑亭亭玉立迎风而立，建筑上的彩绘清晰分明。远处的青山含着一抹黛色，温柔地环抱这座城市，既展现出现代都市的气象，又留存着草原的宽广襟怀。
我才领悟到，城市也可以与自然和谐共生，就像一幅画卷从大地中生长出来，被清风吹拂着，轻轻托起。
天地的壮阔，尽在这一方小小的舷窗之中。云上与云下，不过是转瞬之间；山河的沧桑，却已历经万千岁月。
此时此刻，尘世的喧嚣都被洗涤干净，只剩下天地间的浩然之气。没想到，困在市井之中时那些纷繁扰人的心事，在这天地穹窿的俯仰之间，竟然都豁然开朗了。
直到起落架触碰到地面，我的心神仍在云际间徘徊。仿佛才明白，翱翔的乐趣，不仅仅是眼睛看到了美景，更是心灵畅游于广阔天地，在与自然的共鸣中，照见了自在的本真。
（本文相关内容9月1日、9月5日、9月28日抖音首发，近日综合起来修改后拟发于本人公众号和同名简书账号《远飞遇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