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灵雀子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男人一走进房间就回头问身后的雅丽。

“什么？”雅丽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小声地反问。

“要不要一起洗？”男人坏坏地嬉笑着说。

“你先吧。”雅丽这才意识到男人的意思，退后一步说。

男人转身进了洗手间，雅丽咬着手指在房间走来走去，她能走的最后机会就是现在。她真的要将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交给一个足可以做她父亲的陌生男人么？可是，如果走掉的话，一个星期后，她将会身败名裂，父母也将知道她的事。

1、

半个小时前，晚上9点多，校园门口人少了很多，只有三三两两从外面回来的学生。

昏黄的路灯下，雅丽穿着胸口印有卡帕小人的白色T恤，一条浅蓝色破洞牛仔裤，头上戴着黑色棒球帽，帽檐低低地压着。尽管脸被遮了一部分，可是那凹凸有致、高挑的身材却无法掩饰她的美。

雅丽咬着手指在校门口不停地徘徊，重重地呼吸着，落叶被她踢得不停地翻飞。她的眼睛不时瞟向路边停着的几辆豪车，那些车的车顶上都放着一瓶饮料，有红牛、绿茶、矿泉水，雅丽听说放红牛的出的价钱高点。

这时，一个约莫20来岁的女学生熟练地拿起宝马车上的红牛，自己拉开车门上了车，车子很快扬长而去。

雅丽吞了吞口水，时间不早了，如果还不决定，门口的车可能都要走了。她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有熟悉的人，只有两个情侣模样的学生挽手经过。她慌慌张张地快步走到一辆奔驰车前，迅速从车顶拿起那瓶红牛，学着刚才那个女孩的样子，自己拉开车门上了车。

“你好！”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男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跟她打招呼。雅丽心想，还好，虽然年纪大了点，还算长得端正，没有想象中的猥琐。

“你好！”雅丽也打了声打招呼，因为太紧张，又跑得太快，所以有点气喘吁吁。

“你知道拿水的意思吧？”

“恩，知道。”

“你经常这样子，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

“你长这么漂亮，一定很多人追吧？”男人偏头看了下雅丽说，一只手不安分地放到了雅丽腿上。

雅丽低头看了看那只手，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车子载着她到了一个五星级酒店，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堂，地面光洁似镜，有股特别的香气钻进鼻孔，前台美女笑颜如花。雅丽四处张望着，感叹着这里的华丽。

这时，雅丽脑海里浮现另一个画面，满是油垢黑漆漆的地面，斑驳的墙，昏黄的结着蛛网的电灯泡和刺鼻的蜂窝煤燃烧的气味。父亲挥汗如雨摔打面团的样子，还有母亲吆喝着卖包子的声音。她轻叹了口气，看向前台，男人在定房间。雅丽听说过这个酒店，住一晚的价格是她一个月的伙食费，相当于她爸爸半个月起早贪黑赚的血汗钱。

真正坐在酒店的房间里，雅丽还是很纠结，可是除了这个途径，她再也想不出来钱快的门路了。

男人洗澡出来，雅丽飞快地闪进洗手间洗了个澡。她裹着浴巾出来，男人已经光着坐在床上了，雅丽脸一红，低头绞着浴巾角，靠墙站着不敢动。

“过来。”男人嗓音沙哑着低唤，雅丽两手抓着浴巾的下摆磨蹭着走了过去，刚到床边，男人起身一把扯过她，把她压在身下。

“啊！”男人进入的时候，雅丽尖叫出声。她流泪了，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为了祭奠她的第一次。她忍着痛，只想这个男人快点结束。

事后，男人看着白色床单上那星星点点的红色，像捡到宝贝一般，惊喜地说，“想不到你还是个处！”

男人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掏出一沓钱来，“给，这是5千块。”

“啊！这么多？”雅丽睁大眼睛，手微微颤着接过钱。她有点惊讶，原来真有大方的老板，本以为最多一两千块钱。看来，一次就可以还清贷款了。

“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情人，每个月给你三万，我会不定期叫你出来陪我。不耽误你谈恋爱。当然，你也不可以骚扰我的家人。你随时不想做了，可以走。”男人坐到床边，像谈生意一样地说着。

“啊！我只是暂时缺钱。”雅丽这么回答，内心也是这么想的，她只想还上那笔钱，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抽身出来，没想过一直卖自己。

“你考虑下，这是我的电话，考虑清楚了就打电话给我。”男人随手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塞给她，顺手暧昧地在她胸口摸了一把。

“我回家了，这么晚，寝室应该关门了，你可以睡这里，房费反正已经付了。”男人转身离开。

雅丽捧着那沓钞票，心里五味杂陈。羞耻感、不安、失落、兴奋……最终，还是把钞票放枕头下，怀着安心睡着了。

2.

“嗯……唔！”刘星宇不停地扭动着身体，跟赤身裸体的女孩纠缠在一起。她肌肤的触感真好，他从上到下温柔地抚摸着她。

“啊！”他满足地吼了出来，头却撞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上。他猛地睁开眼，发现刚刚不过是一场梦，他撞到的是寝室床边的铁栏杆。

“做春梦了吧？哈哈！”寝室的张扬从下铺探出头来。

“我去！”他掀开被子，发现裤衩湿了。

“还没搞定中文系那个校花呢？”张扬继续八卦道。

“少管闲事！”刘星宇低头瞪了张扬一眼，套上长裤去卫生间换裤子。刚才的梦太美了，他又不自觉地回味着跟她在梦里纠缠的每一个细节，嘴角浮起一丝笑。

他梦中的女孩名叫雅丽，他和她不同系，他们唯一的交集是男女寝室是并排的两栋楼，他们寝室的阳台正对着她们寝室。他偶然一次早起看到对面有个女孩在边压腿边看书。开始只是偶然一瞥，后来几乎每天能在对面阳台看到她的身影。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她放在心上的，也许是第一次就注意到了，也许是在打听到她是中文系的系花加学霸。他第一次放飞自己的心去喜欢一个女孩。以前生活在父母身边，当教师的父母总是把他从身体到思想都严格把控。每次都把他的小心思掐灭在萌芽状态。

他翻了翻手机，各个账户余额都告急了，这半年来，每个月的伙食费一多半都用来追雅丽了。爸爸还得过半个月才给他转伙食费。可是他打听到女神过两天要过生日了，他得给她准备一个像样的生日礼物。

他走出洗手间，问寝室的兄弟。“你们谁可以借点钱给我应急？等我爸转生活费来，我就还。”

“我自己都要借，这个月玩游戏都花空了。”张扬苦着脸回答。

其他兄弟也是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他想了想，就算他们愿意借，一百两百也解决不了他的财务危机，他本想找家里要点，可是想到父母的盘问，他宁愿饿着都不想接受他们的审问。

“唉！烦死了！”他扯着头发，重重地坐到张扬床上。

“你可以贷款，我也贷了，不过要尽快还，利滚利吓死人。”张扬提醒道。

“在哪贷？”刘星宇已经顾不上去考虑利息了，目前吃饭和女神的礼物是最重要的。

在张扬的介绍下，刘星宇都没认真看借贷合同，就毫不犹豫地在网贷平台贷了两千块，扣掉140块钱手续费，钱一分钟就到账了。他的苦恼瞬间烟消云散。

刘星宇打开电脑，把购物车里那对早就收藏好的施华洛世奇蝴蝶耳钉买了下来，花了680块钱。那对蝴蝶耳钉他一眼就看中了，水晶和蝴蝶都很衬女神的气质。虽然贵了点，但他觉得她值得这么好的东西。

3.

雅丽筹到钱，打业务员的电话，可是他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连续一个星期都是这样。雅丽觉得很奇怪，这个业务员早几天还天天催款，现在她主动找他，他却消失了。

这天是雅丽19岁的生日，因为筹到了还贷款的钱，她能轻松地跟朋友庆祝生日了。她邀请全寝室的姐妹一起吃饭，顺便邀请了天天围着她转的刘星宇。她没有把这个男孩放在心上，只是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

刘星宇很高兴女神邀请了他，他决定今天一定要找机会跟女神正式表白。

一桌人，推杯交盏，嬉闹着祝福雅丽。席间，雅丽电话响了，是贷款业务员打来的。她赶紧拿起电话走出包间。

“喂，美女，可以还钱了吧？”

“可以，我转你微信吧，是前几天说的一万零三百吧？”

“美女，你玩我呢？你逾期了，逾期一天的利息是原贷款的10%，你已经逾期三天，现在要还13709，给你抹去尾，还13700吧。”业务员恶狠狠地说。

“你不接电话呀，我本来早就可以还你的。怎么能算我逾期呢？”

“我不管你那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再给你两天时间，还不上，我就打电话找你父母了。”业务员威胁到。

“能不能看在我是学生的份上，别这样，大哥。还是按之前的金额好么？”雅丽颤抖着压住愤怒，哀求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跟老子撒娇，老子不吃你这一套。”业务员吼道。

“大……”雅丽还想再央求一次，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TMD。”雅丽压低声音对着挂了的电话吼道，她面色凝重地看着屏幕变黑，刚还兴奋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她无法挣脱的圈套。

她低头往包间走去，却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雅丽抬头发现撞的人是刘星宇。

“没关系，我正找你呢。”刘星宇满脸神采飞扬地说，接着递给雅丽一个精致的蓝色纸袋子。“给，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雅丽此刻顾不上礼物，接过纸袋转身准备走。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刘星宇拉住了她的手臂。

“嗯！”雅丽咬着手指，完全不在意刘星宇会说什么。

“你可以做我女朋友么？”

“……”雅丽失神地看着外面的车流，没有回答，她根本就没听到他说的话。

“可以么？”

“什么可以么？”

“做我女朋友？”

“我们做朋友挺好的。”雅丽无心跟他继续纠缠，转身走了。

刘星宇目送着女神远去的背影，感觉周身的血液顺便被冰冻，他气恼地用头一下又一下地撞着墙。第一次认真的喜欢一个女孩，就被她无情地拒绝了。

4.

雅丽原本以为很轻松地可以还掉贷款，却一波三折，她彻底慌了。她知道，如果这两天还凑不齐钱的话，贷款会像个无底洞一样的把她吞噬。业务员口一张，原本6千的贷款现在差不多滚到了一万四，想到亏空的四千，雅丽真的再也想不出办法了。

她在口袋里无意中摸到一张纸，是那个男人留下的电话号码。虽然那天拒绝了他，但是雅丽却鬼使神差地留了他的号码，也许是那个男人开的条件太诱人。现在，唯一能解决目前危机的就是他了。她拿起电话拨通他的电话，又挂断，再拨打，终于还是做了决定。

“大……大哥，是我，那天，那天上你车的女孩。”

“是你呀！想通了？”

“恩，只是，大哥，能否，能否预支一万给我。”

“好呀，没问题！你在哪，我今天就能给你。”

“我在学校呢。”

“好，我晚上来接你。”

挂断电话，雅丽的心突突地跳着，没有解决问题后的轻松，有一种罪恶感包围着她。

男人当晚就带着雅丽去了上次那个酒店，并给了她一万。雅丽第二天就把所有的贷款还完了。

雅丽就这样当了那个男人的情人。男人告诉她，他叫苏慕，自己开了一个土建公司，这几年赚了点钱。他还说自己老婆文化程度不高，整天打麻将，两口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了思想和身体的交流。但是因为有两个孩子，他也没打算离婚。他想找个人来弥补生活的空虚。

苏慕每个星期都会接雅丽出去两三次，为了不让寝室姐妹怀疑，她总是说住亲戚家。

一开始，雅丽是很排斥当情妇的，好歹她也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可是苏慕给予她的物质享受，让她慢慢的变得坦然。

苏慕每个月都会给她三万，为了哄小情人开心，还不时给她买个包，买根项链，在假期带她出去游玩。

现在的雅丽能尽情地买自己喜欢的衣服和首饰了，也不会在乎父母给的一两千的伙食费了。她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开始，她沉浸在这样的挥霍里，满足、痛快。很快，她感觉到了无尽的空虚，她的空虚来自于情感。她不爱苏慕，她爱的是他的钱；同时她也知道苏慕只是贪恋她年轻的身体。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刘星宇。脑海里都是他为她做过的事，想起他炙热的眼神，还有那次被她忽视的表白。

雅丽这才想起刘星宇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自从那次表白后就没有见过他。她想找个机会约他一起吃个饭。

5.

“你得换套装备了，太弱了！”张扬对刘星宇抱怨道。

“换、换你妈，老子贷款都还不完了。”刘星宇吼道。他把手机往书桌一扔，说“扬子，有烟么？”

接过张扬的烟，他走到阳台上，最近贷款已经达到极限了，已经在十几家大大小小的平台贷了款。连他自己也算不清到底借了多少钱，借东墙补西墙，窟窿越来越多。自从第一次贷款后，他好像陷入了一个黑洞，黑洞里有一双手拽着他越陷越深。钱都被他用在买游戏装备和打赏女主播了。自从表白失败后，他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用游戏和直播平台来麻醉自己。

他看向对面，最近很少看到雅丽的身影了，也许她谈恋爱了吧。想到这，他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往墙角一扔。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意外的是，电话是雅丽打来的，说请他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学校附近比较高级的西餐厅，刘星宇以为还有她寝室的姐妹，结果只有雅丽一个人来了。她看他的眼神变了，她对他说话也柔情似水了。刘星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又看到了希望。

饭后，雅丽抢着买了单，还提议一起去看电影。

自从一起吃饭看电影后，他们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郎有情，妾有意。很快，他们两个就走到了一起。他们就像所有校园情侣一样，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图书馆。唯一让刘星宇觉得不自在的是雅丽总是抢着买单，她出手阔绰，不像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

这天，本来和雅丽约了一起去图书馆，可是她突然说要去亲戚家。刘星宇也无心去图书馆了，准备去外面逛逛。走出校门却发现了雅丽，他正准备叫她，却看到她上了一台奔驰。

刘星宇拨打她的电话，她却总是挂断，最后干脆关机了。

第二天，面对刘星宇的盘问，雅丽面色慌乱地解释，来接她的是她的亲戚。刘星宇心里有了一个疙瘩。

再一次被雅丽放鸽子后，刘星宇跟踪了雅丽。他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被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搂着腰进了一家酒店。一看就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宠爱，眼神暧昧，搂腰捏手的动作满是情欲。

刘星宇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他已经不需要雅丽的解释了，他相信他眼睛看到的事实。这时他才想起雅丽花钱如流水的样子，还有她一身的名牌和奢侈品，他恍然大悟，雅丽在他心中的美好的形象瞬间坍塌。同时，深深的羞辱感包围着他，然后又变成了愤怒。

刘星宇买了几瓶啤酒回寝室，室友都不在，他独斟独饮，不太会喝酒的他，才两瓶啤酒就让他吐得稀里哗啦。刘星宇看着镜子里猩红的眼睛，一拳挥了过去。镜子破碎一地，血顺着捏紧的拳头一滴滴落下来。

第二天一早，他从一阵电话铃音惊醒。

“你这臭小子，你是不是贷款了？”爸爸的声音传来。

“什么贷款？”他一骨碌爬起来。

“我一早收到信息了，你等着，我现在买票，跟你妈晚上过来。”爸爸挂断电话。

“啊！”刘星宇抓着头发嚎叫。他不敢想象父母知道他贷款后会怎么样？妈妈的眼泪，爸爸的数落，这些都是唐僧的紧箍咒。他对雅丽的怨恨又深一层。

刘星宇想在父母到前，逃离学校，至于去哪里，他都没有想好。在校门口，他看到雅丽正嬉笑着从奔驰车上下来，他凝视着那张如天使般的笑脸，冷笑了一声。

他把包寄存在门口的超市，打电话约雅丽在校门口的私人影院看电影。雅丽很快就来了。

两个人定了雅丽一直喜欢的米奇风格的包间，选了一部爱情片。

“雅丽，你爱我么？”

“嗯。”

“那你为什么跟那个人一起？”

“你说什么？我不懂你什么意思！”雅丽脸色一变。

“我都看到了。”

“你有毛病吧！”雅丽怒斥。

“是，我是有毛病，我就是有毛病才会看上你这个荡妇！”刘星宇逼近雅丽的脸，手紧紧地捏着她的肩膀，浑身哆嗦着。

“你走开！”雅丽看着凑近的脸，觉得面目狰狞。感觉非常不好。

“啊！”雅丽没来得及推开他，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一把水果刀插进了她的左胸。

“救命啊！救命！”雅丽大声呼叫，可是包间的电影声把她的呼叫全部吞没。

她奋力挣扎着站起来，倒到地上。

“求求你！求你别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雅丽痛哭着哀求。

听到钱，刘星宇拔出刀，跟疯了一般，咧着嘴一刀又一刀捅着。

雅丽视线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