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之道

苇筱荟/摄


有一年,我有机会体验了南边的生活。

与人闲谈得知,仅待客之道,南北也有别了。原来应该是统一的,但由于南边已经城镇化了,所以很多风俗也就渐渐淡化或者省略了。

我老家是北边的,从小我就知道家里的待客之道。亲戚来了,首先要端上打了荷包蛋的汤,一个或者两个要根据自己家里的情况。比如家里的鸡最近下的比较勤力,攒下的有点存货,那就来两个,如果家里没有鸡蛋就算借也不能少了这道手续的。除此之外,还要把馒头切片,用油煎成两面金黄,也端给客人。这是第一道待客仪式。

接下来,才开始忙着准备臊子面。面条一定是自己擀的,在足有两、三平米的大案板上擀一张大大的面,撒上面泼折好,然后用手搭着,用菜刀犁面。

这是技术性很强的工作,但是每家的主妇都像同一个高明的老师教出来的,全都是高手。我觉得这项工作不仅是在制做美食,而且还具有很好的观赏性。那手随着刀来回划动,看似漫不经心却暗含功力,看得人目不转睛。看多了我也忍不住跃跃欲试,后来还真学到一二。这图里的面就是我擀的,还不错吧?

大灶上设计了前后锅,前锅之大足够把那一张大面犁出来的面条一锅全下了。后锅火候刚好,锅里是油汪汪的臊子汤,小火炖着,酸辣香就在口鼻附近盘旋不肯散去,惹得人口水咽了又咽。

串亲戚一定是吃罢早饭就要出发的,最迟也要赶晌午饭到达才行。不像现在很多人因为忙,所以串亲访友全看自己的空闲,甚至天快黑的时候也有去的。

主人家的孩子一直是在跑腿忙碌的,同时也身体力行学会了待客之道,完全不必多说一个字,因为全程参与,所以都耳濡目染牢记在心了。

我就是这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当我自己主掌的时候,我可以做得跟他们一样好,这也是种传承吧。

南边的人已经省略了那第一道,就像城里人一样给客人倒茶后,就准备午餐去了。午餐还不一定是手擀臊子面,况且现在都是吃切面了。不必说味道全都变了,虽然还是那方水土,但是待客之道变了,人们的感受也变了。

原来化在一汤一面里的心意,让人感受到的是满溢的人情味儿。如今简化了的一茶一饭,也不过是种形式了。

这跟如今的社会现实刚好也吻合,很多事都简而化之了。虽然也都一直来往着,但总觉得少了很多东西,滋味也寡淡了。

故乡还是那个故乡,只是我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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